沈忌和庞杰逐一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详阅完毕,走到陆吴天面前,向他报告
“是陆老头给的遗产,共三家店面,十二笔土地和价值两亿三千七百万元的有价证券,总计大约值五亿新台币。”
“收下吧,”庞杰道:“我们到大陆投资的案子,正需要一笔资金捐入。”
“不,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那两个阿斗。”沈忌考虑得较为深远。“和陆老头名下八十几亿的财产相比,这五亿元根本只是小儿科,我们要力争到底。”
“可是……”庞杰知道陆昊天根本无意继承陆常风分毫的遗产,现在他肯把这份文件带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错,就算昊天不要,捐出去也行,总之不能白白让给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雪姨很心疼的看着陆昊天的伤口,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要咒骂个三五句才能消心头之怒。
所有的人同时把自光投向在沙发上,闭目沉吟的陆昊天,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天底下没有不爱钱的人,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拿了这笔钱,就等于承认陆常风是他的父亲,而那两个江湖败类就是他的手足兄弟,这太委屈他了。
早在十年前,他就想将父兄们登报作废,终止掉所有的关系;如今为了争夺家产,要他再回头去和那批人缠杂不清,岂不大大违背他的初衷?!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取有所不取。那日若非陈志告诉他,陆常风有一些他母亲的遗物,想要交还给他,他是决计不肯冒险回去的。
陈志说,这些财物是陆常风当年送给他母亲的,现在他母亲过世了,理当由他来继承。他的说词和雪姨、沈忌一样,就算要丢进河里,也不能让霸、啸天兄弟给霸占去。
他们太了解他的弱点,只要一提到陆啸天和陆霸天,他似乎就容易意气用事,容易言听计从。
错了。关于他的心事这些人全部都猜错了。
“去找张律师,把这些产业一一接收过来,”他总算开口,大伙无不竖起耳朵。“至于其他的,不必去理会,专心发展我们的事业。”
“只怕我们想划清界线,别人并不同意。”沈忌忧心的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庞杰森然一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来个以牙还牙。”
“慢着,我个人的恩怨,让我自己解决。”快意恩仇是江湖规矩,他身为北联帮的掌门人,岂能叫他的弟兄替他雪耻。
“怎么是你个人的恩怨?”雪姨第一个发出不平之鸣。
“就是嘛,忘了我们是福祸与共的拜把?”
“对,你的事就是大伙的事,谁敢动你就是跟我们所有的人过不去。”
唉!好值呐,这群人怎么口水这么多。
陆昊天的伤连续休养了十来天才完全复原,这段期间,元太和大华两家公司联手到大陆的投资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
按照投资政策,外资不得擅自到该地设立汽车厂。
必须和当地原有的厂商合作,对此他们也已取得武汉神达汽车公司股东们让出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承诺,就等下星期三方见面之后,签下合约,大局便全部底定。
丽园的风棉树因骤来的凉风,几片枯黄的枝叶纷纷飘落,无声地飞向陆昊天寂寞的身畔。
他手中端着的那杯热茶早已经冷了,却好像一点也没察觉,仍自木然地往嘴边送,可到了嘴边又心事重重地搁了下来。
满园子的花草经过雨淋,绿意更浓,他的心却如风棉树般黯然荒芜。
“有心事?”沈忌花了一个多钟头非常认真的跟他报告合约的各项要点,竟发现他根本没心思听。
“没。”他歉然地回过神,“刚刚说到哪里了?”
沈忌生气地把合约收起来,口里叽里咕噜地抱怨,“你啊,英雄难过美人关,都是楚佑宁惹的祸。”
“别瞎猜。”十多天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她。
一个不值得爱,却情不自禁让他爱得发狂的女人。
“庞杰去找过她。”沈忌不理会他承认与否,兀自往下说:“她到日本,或者该说她‘回’日本去了,陆啸天的人也在找她,这女人跟谜一样,极不单纯,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突然离去。”
他知道,她回去找她的“未婚夫”了。陆昊天莫名有股心痛的感觉,然更大的忿怒淹过了那份隐隐抽疼的悸动。他几乎坐不住,浮躁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在吃醋吗?不,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这点。
“她不重要,谈这份合约吧。”将心绪转移到工作上,也许能够暂时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