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起迪尔来了?”她问。
“我不知道。就是想起了他。”
“你向来不喜欢他,不是吗?”
亨利微笑着。“我嫉妒他。他可以整个夏天尽情地与你和杰姆在一起,而我必须在走读学校放假后回家。家里没有一起嬉闹的伙伴。”
她没说话。时间停止,变向,悠悠地倒转。不知怎么的,那时,永远是夏天。汉克住在他妈妈那儿,不能来,杰姆只能凑合着找妹妹做玩伴。长日漫漫,杰姆十一岁,就是一个老套路:
他们在睡觉的门廊上,那是全屋最凉快的地方。从五月初至九月底,他们每晚都睡在那儿。从破晓起就躺在小床上看书的杰姆,冷不丁儿把一本橄榄球杂志戳到她面前,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谁,斯库特?”
“约翰尼·?麦克·?布朗。我们来玩演戏吧。”
杰姆朝她抖抖那页杂志。“那么这个人是谁?”
“你。”她说。
“行。去叫迪尔吧。”
迪尔不必叫。雷切尔小姐的花园里,卷心菜轻摇,房子后面的篱笆嘎吱作响,迪尔就在那儿与他们相聚。迪尔与众不同,因为他来自密西西比的默里迪恩,精通人情世故。他每年夏天都住在梅科姆镇他大姨妈家,就在芬奇家隔壁。他个子不高,身形魁梧,头发像团棉花,长了一张天使面孔,人却似白鼬般狡猾机灵。琼·?露易丝比他小一岁,却比他高一个头。
“嘿,”迪尔说,“我们今天演《人猿泰山》吧。我来演泰山。”
“你不能演泰山。”杰姆说。
“我演简。”她说。
“哎,我可不想再演那头猿了,”迪尔说,“我每次都只能演猿猴。”
“那么,你想要演简吗?”杰姆问。他伸了个懒腰,穿上裤子说:“我们演汤姆·?斯威夫特吧。我演汤姆。”
“我演内德,”迪尔和她异口同声地说。“不,你不行。”她对迪尔说。
迪尔的脸红了。“斯库特,你每次都非要挑第二好的不可。我从来没演过第二好的。”
“你想怎么着?”她客气地问,攥紧双拳。
杰姆说:“你可以演达蒙先生,迪尔。他一直都那么风趣滑稽,他最终救了所有的人。你知道,他总是保佑一切。”
“保佑我的保险单。”迪尔说,用大拇指钩住假想的吊裤带,“哦,好吧。”
“演哪一部呢?”杰姆问,“他的海上机场还是他的飞行器?”
“那些我都演烦了,”她说,“我们自己编一部吧。”
“行。斯库特,你演内德·?牛顿。迪尔,你演达蒙先生。好,有一天,汤姆在他的实验室研制一台能透视砖墙的仪器,有个人走进来说:‘斯威夫特先生吗?’我演汤姆,所以我说:‘有事吗,先生?’”
“没有东西能透视砖墙。”迪尔说。
“这台仪器可以。反正,有个人走进来说:‘斯威夫特先生吗?’”
“杰姆,”她说,“要安排这个角色的话,我们需要再找一个人。要我跑去把贝内特叫来吗?”
“不用,这个人的戏不长,所以我只要口述他的部分就行了。故事总要有个开头,斯库特——”
此人的戏份是,通知年轻的发明家,一位才学非凡的教授在比属刚果失踪了三十年,是该有人设法把他找出来了。自然,他是来寻求汤姆·?斯威夫特和他朋友的协助,汤姆赶紧抓住了这个探险的机会。
三人登上“他的飞行器”,那是许久以前他们用宽阔的木板搭建的,钉在楝树最粗重的枝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