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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2页)

“广东,你还没去过吧?应该去玩玩,那里有不少风景,这次会议,放在中山,条件很好的。你应该多参加各种学术会议,你可以了解全国的汉语界学者在做哪些方面的研究,也可以让全国汉语界的学者了解你在做什么研究。可不能闭门造车啊!”

“我对汉语的认识还很肤浅,先好好读些书,现在还没有跟汉语界学者交流的基础呢。”

“你也太谦虚了。能考上我的博士,那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汉语专家了。有我,你就要有自信。有我,你就等于什么都有了!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嗯——不能闭门造车。我可不能把你封闭起来,要把你带出去,引介给全国的汉语学界,否则,他们该说我‘金屋藏娇’了。”尚金堂颇有话外意味,“啊哦——是打引号的。我们中文系的人,都喜欢玩点儿文字游戏,你别太在意。看你紧张的——没事的,那好吧,以后——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出去开会。有论文,我们就宣读;没有论文,我们就一起去学习……喂——”尚金堂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喂——我是,啊呀呀,是你老兄啊!——我告诉你,专业没问题,这次,他主要是英语分太低啦。——破格要通过校委会。——麻烦的很呢!钱少了,不够打发,打发了,也是打水漂。钱多了,他又出不起。我看,算了,算了,今年肯定不行了,录取工作都已经结束了,让他好好准备英语,英语过了,我这边专业的,肯定没问题。明年吧,让他明年再考吧——好好好,别白费劲了,不客气,行行。没问题。——哎呀,我们谁跟谁啊?一笔写不出两个尚字,是不是?”尚金堂挂了电话,看着梦飞,笑了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嗓门太高、太大,略微显示出歉意和尴尬。 。 想看书来

高等学府 第二十八章(2)

“哎呀——要考我博士的人实在太多!排队都排到后年啦!”

“尚老师,我先走了。”

“别急,我有本书送给你,刚出的。”尚金堂正要开抽屉取书,电话铃又响了,“喂——啊——是你啊”他刻意压低嗓音,语调却有些暧昧,“在哪儿呢?好——哦,你稍等,我马上给你打过去,我这里——有客人。”

尚金堂欠了欠身子,挂了电话,却又把电话听筒给拿下来,放在桌上,摇着头说:

“没办法,成天就是电话多、事情多,一点安宁都没有。”电话听筒里传出急促、机械的声音——嘟嘟嘟嘟……

“给你,《现代汉语现象分析录》,刚出的,我给你签上名了。这样啊,你以后要经常写些短文章给我看看,不一定是要发表的,不一定是要完整的,只要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灵感,就写下来。一片纸、半页纸,都可以。我们可以经常交流、讨论。对了,我写两行字,看你认识不认识。以后,我给你批阅论文,不认识我的字可不行。呵呵——”

梦飞还没有明白他意思,他已经写好了两行字,递给梦飞。

梦飞接过字条,刚想说“挺漂亮的字”,却断断是开不了口了,上面写着:你生是我的人

你死是我的鬼她把字条放回到桌上,不禁打了个寒颤。面部两侧和两只胳膊上因为体温骤降而起满了鸡皮疙瘩,上齿咬着下唇,茫然不知所说所做。一秒钟也坐不住,即刻站起来,与尚金堂道别。

尚金堂却开口了:

“坐坐坐,坐坐坐,随便写几个字,你不要紧张。认识的吧?认识就好。以后,我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灵感,也会随时写下来,跟你交流。在汉语方面,我是你的指导老师,但是,在思想交流方面,我们是平等的,相互的,彼此的。我们要开始在各个方面和谐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向纵深方向发展,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都是东方大学的老师,我们之间都不必以老师相称,你说呢?”尚金堂顿了顿,抬头端详梦飞的脸庞,“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先拥抱一下,礼节性的拥抱一下,好不好?算是个口头约定,呵呵——”

尚金堂正要站起来,却见梦飞礼节性地道别,转身开门,头也不回,走了。

尚金堂着实没有料到梦飞竟然如此态度,自己招收的女弟子,个个都顺顺溜溜的,像只兔子。这个梦飞,别扭得跟李崇霄一个德行!

“我堂堂的院长,我还就不信我搞不定你这个二十八岁的丫头片子!”他啪的一下把电话听筒放回电话机上,“搞不定你,就拍死你!我还就告诉你了,拍死你如同拍死一只苍蝇!”尚金堂冲着关闭的门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梦飞看看时间,该去东院的学生食堂吃晚饭了,却没有一丁点儿的食欲。不知不觉地走到教学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教室里空无一人,梦飞使劲儿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不吐出这口气,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打开尚金堂刚刚给她的《现代汉语现象分析录》,便看到一张巴掌大的小纸片,是一首小诗,字迹工整:我

尚金堂

我问着我自己:我是谁?

我怎么可以在春天的烟雨朦胧中

像燕子一般地轻轻地飘飞

让柳条轻柔而多情地抚摸我的羽毛?梦飞把它给揉成一个纸团,对准墙角,准准地把它给弹进废纸篓里。刚翻看了几页,又见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片:诗经·汉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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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 第二十八章(3)

言刈其蒌我只割那长长的蒌蒿。

之子于归那姑娘该嫁给我的啊,

言秣其驹喂饱了小马就去迎她。

汉之广矣汉水竟然是这样的宽,

不可泳思我怎么能游得过去呢!

江之永矣江流竟然是这样的急,

不可方思我怎么能划得过去呢!梦飞看了看,觉得这“汉广”片段翻译得还挺有歌谣的味道,便把它折了两折,卡在书脊的内侧,权作书签了。

《现代汉语现象分析录》是薄薄的一本小书,不过一百页,梦飞就在这间空教室里,很认真地读完了。掩卷遐思片刻,便从包里拿出一只笔记本,写道:尚金堂的《现代汉语现象分析录》出于冷静的观察、细致的分析、谨慎的推衍、逻辑的归纳,是不可多得的汉语分析资料。他不愧为中国现代汉语研究第一人。从这本书里,我能觉察到的惟一遗憾是,他疏漏了汉语中惯用的非逻辑现象,例如:吃食堂(应为:在食堂吃饭),吃筷子(应为:用筷子吃饭),救火(应为:灭火)等等。我今天也注意到尚金堂为人的非逻辑现象:冲动、粗俗、随性。他显然缺乏足够的启蒙教育或人生历练。我尊重他的学术,但要远离他的弱点。不过,人都是有弱点的,我看到了他人的弱点,便知道应该提醒自己如何避免同样的弱点。抬起头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自修的学生。走出教学楼,看漫天柔柔的星星,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学有所获,应该奖励奖励自己。”她自言自语,往校门外的小吃街走去。一个星期之后,梦飞收到一封信,寄自广东省中山市三乡。信笺很是别致:双色的,背面是纯白色的,正面却是鹅黄色的,左上角印着中山温泉宾馆特别的标识,宝蓝色的;右下角是西方简笔画,棕色的——一群正在享受温泉的人。这封信,没有对收信人的称呼,信的末尾处也没有落款:最是那日头落尽云彩无光时,你坐在我的面前,用心听我讲述。这时节,我柔软的很。

我觉得我在期待,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期待什么,但是,我确实是在期待着。期待着心里的钟声能够轰然敲响,期待着自然的秋天能够丰熟如桃,期待着自然的冬天能够纯净无邪,我捂着我的期望,我想让它绽放……梦飞随手便把它给揉了。从此往后,只要尚金堂离开南京到外地开会,梦飞准能收到这般书信。她一概揉成纸团,丢进盛着残羹剩饭、烂果皮壳的垃圾桶里。拍拍手,轻唤一声:“结啦!”

偏偏尚金堂每次见到梦飞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从未提及书信,更多地谈及汉语语言研究的问题。东方大学西面隔街的苹果圃巷有一间厂房,一百二十米长,八十米宽,落地玻璃窗,高大的拱形门。据说是民国时期荷兰人留下来的。现在,有人把它给租了下来,稍作装修,便成了一间阔气、敞亮、时尚的茶餐厅了,取名为“苹果熟了的时候”。临近东方大学,做的就是东方大学的生意。开业大吉之日,店老板给校部机关及各位院系领导寄赠免费的茶、餐票。

一九九四年,一个初春的下午,尚金堂在操场的旁边遇见李崇霄,提起“苹果熟了的时候”,便约了一起去那里聊聊。

两人是梦飞的先后导师,自然会谈论起她来。“平心而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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