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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再说菩萨此时已游遍中土名区,广传佛法,中原佛教,十分兴盛,心上甚是喜悦!便折向南行,意欲间道闽粤,返归南海。不料半路之上又遇见一个吴璋。菩萨暗想近来所遇的,倒都是孝子贤妇,却真难得。但此人往生劫中,宜受到甚多磨折,不免待我来将护于他。

你道这吴璋是何等样人物?且待我细细讲来。

吴璋是一个孤儿,十岁上就丧了父亲,他母亲陆氏,工于刺绣,贞静幽娴,安心守寡。不料那时上边有令挑选民妇,供内廷及各王府差遣,陆氏就不幸地被选入都,留下孤儿吴璋,寄给他叔父教养。吴璋天性独厚,自母亲去后,怀念不忘。一连读了几年书,直到十六岁上,他想:“世间岂有无母之人,我明明有着母亲,如今却不去相见,还成得人吗?”于是便辞了叔父,略略收拾些盘川行李,搭船入都去寻访陆氏。

一路上陆行水舟,逢人打听,好容易打听得母亲分发在某亲王府,心中甚是欣慰。经过好多日子,才得到都城,找客店安顿了行李,再去打听王府时,不觉大失所望。因那时亲王已经分封广东去了,陆氏也当然不会独留在京了。

吴璋当时好象兜头浇了一勺冷水,继而又想道:“他们能够去的地方,难道我就去不成?虽然盘川用尽,讨饭也得要去。”

他打定主意,回到客店之中,预备歇息一宿上路。不料病魔却来相扰了。正是:

慈亲还未见,疾病又相侵。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吴孝子万里寻亲 观世音几番现示

话说吴璋听说母亲已在广东,初时十分懊丧,后来一想:“他们可以去得的地方,难道我就去不得?纵然盘川告竭,求乞前往,也是可以的。”便回到客店,预备耽搁一宵,然后动身。

不料这天夜半,觉得腹中疼痛,一连下了几次泻,直到天明,觉得精神疲乏,但还是付了房钱,勉强上路。走了三天,实在再走不动了,泻泄的次数也逐渐增加,只好找了一座破庙,暂且存身。那时寒热大作,不省人事,但昏愦之中常常唤着母亲。

那时,菩萨恰好在此经过,便化身一个行脚和尚,替他去医治,费了五、七天功夫,才算将他治好。吴璋询问姓名,菩萨只说是叫蕴空,并不明言,又送他数百青钱做路费,吴璋始得重行登程。一路上历尽艰辛,好容易总算被他摸到广东。可是,又扑了一个空。

你道为何?原来那时亲王又改封到江右饶州去,已不在广东了。吴璋见母心切,既然有了着落,便又转道向饶州而来。

一路在沙碛中行走,七高八低十分困顿,连走了几天,鞋破袜穿,又无钱购买,只索赤足而行。又是几天,两足进裂,浓血交流,寸步也不能移动,倒身在野寺的廊中。思前想后,不觉大恸起来,放声大哭道:“母亲啊,我不辞千里迢迢,奔来奔去,原想一见慈亲,不料天不从人,竟弄得我寸步难行。如今是再不能走到你跟前的了呀!”一边喊,一边哭,端的十分沉痛。

这一哭却惊动了庙中的一位焦老道,出来问明情由,便道:“莫哭,莫哭!我这里现成有药可以医得你。”

于是便入内取了一瓶药,一盆清水,倒来替他冲洗净,然后将药调敷了,背他到房中,叫他安心睡着,三天之内,包管可以行动。吴璋伏枕叩头,谢了又谢。

次日,老道又替他冲洗换药。三天之后,果然完全好了。

道人又送一双麻鞋给他穿了,向他说道:“如今你可以上路了,但此去山深林密,须好生提心,不可大意。”

吴璋谨受教,当即拜别了道人重行前进。路上果真山岭重叠,他谨记道人的话,小心翼翼地走去,翻山越岭,两日间倒也安然无事。

不料第三天午后,走过一个山头,丛莽蔽路,荆棘纵横。他披荆掠棘地走去,将近达平坦大道时,那丛草里面却“嗖”地一声,游出一条长蛇来。吴璋看见,欲待躲避,哪里还来得及?那蛇已蹿到近前,照准他足踝上就是一口。吴璋觉得这一口不比等闲,痛彻心肺,眼前一暗,两足哪里还想站立得住?“扑嗵”一声,已跌倒在丛草之中。

原来那一条是歧首蛇,其毒无比,不消半个时辰,毒气一攻了心,任你什么仙丹灵药,也不能救治。但有了好药,及时救治,也不是绝端无效。

当时吴璋跌倒在地,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观世音菩萨今次却现了大慈宝相,远远走来,先将吴璋扶到平坦大石上躺着,便将杨枝甘露洒在他的创口。

半晌,吴璋果然悠悠醒来,大呼:“母亲何在?”

菩萨在旁应声道:“吴璋啊,你为母忘躯,真是纯孝的铁汉!上天决不负你这一片苦心的。你与母亲相见的时候,距今也不久了。只是前途还有一点儿小小魔障,只要放定坚苦的心念,或可免得。”

吴璋见是观世音菩萨显化指点,喜出望外,一骨碌从石上爬起,倒身下拜,谢了菩萨救命之恩。

菩萨道:“如今你可以过岭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切记我刚才的话,不要忘怀。我去了!”

说罢菩萨的法相就隐没不见。吴璋便寻路下山,刚到山麓,天色已经昏黑,恰有一座山神庙,便在里面权宿一宵,次日黎明再走,

那时正是十二月中旬,天气逐渐地冷,彤云密布,朔风怒号,吹在身上好象刀割针刺一般,十分难熬。他虽然鼓足勇气,赶奔前程,到底脚步下也迟缓了不少。奔了一日,身上又冷,腹中又饿,看着天色将晚,鹅掌似的雪花,纷纷降下,更是困人。幸喜前面有个三家村舍,烟囱里正袅袅地冒炊烟,吴璋便向那村舍走来。

走到一家门首,正好一位白发老者,倚在门前看雪景,他便走上前去,拱手为礼道:“老丈请了!小子因往饶州去寻亲,路过宝庄,天晚雪大,不能赶路,敢借贵处一宿,明早即行,感恩不浅。”

老者一听他是江南口音,知道所言不虚,便道:“好说,好说!如此便请里边坐地。”

二人一同到了中间,见礼分宾主坐定,各展邦族。原来那老者姓尤名鼎,早岁以负贩为生,着实有几文积蓄。有一个儿子,现继他的行业远商在外,媳妇白氏,年纪尚轻,乃是一个风流人物。如今家中除翁媳二人之外,没有旁人。故当时吴璋入内叙话之倾,尤鼎就叫白氏也相见了,烹茶敬客。不料那白氏一见了吴璋,就动了邪念。当下尤鼎又命出酒肉飨客,晚餐之后,引吴璋到厢房中去安睡,他们翁媳二人也各归房。

那白氏和衣躺了一回,一心想吴璋相貌堂堂,清秀可爱,哪里还睡得着?约摸半夜光景,便悄悄地走到厢房跟首,轻轻叩门。

那吴璋正好一觉醒来,听得有叩门之声,便问道,“外边是谁?”

白氏道:“是我呀!因为怜念你孤眠独宿,特来相伴。”

吴璋听了大惊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名节要紧,不可贪一时之欢,贻终身之玷,快请回房。”

无奈白氏邪心荡漾,一味纠缠,那门本没有闩,竟被推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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