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诗霖住在我们王府,有个蒙古名字比较不会惹朝中有心人的好奇。”忽必烈轻描淡写地说道。王府中没有人知道他和诗霖去过弘吉剌族,在诗霖还年幼时,他不会声张,这是为诗霖着想。
四王妃半信半疑,听着是有点道理,要是让窝阔台知道他们收留了君问天的女儿,可能真的会起疑心,可是谁又会去注意一个深居在王府中的小女儿,会不会小题大做。
“烈儿,关于亲事,娘亲劝你还是先考虑下吧,今天宗亲们聚会,他们又提起这件事,要不,我们先定婚,暂时不成亲。”四王妃迂回地说道。
“他们说由他们说去吧,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他们自然就会自动噤口。”忽必烈的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一般的男子在发育之后,对异性的神秘总充满了一些好奇。有些等不及成亲,就和府中的丫头偷偷摸摸苟且过,一旦尝到了男女情爱的滋味,就乐此不疲。蒙哥的长子就是府中的丫头所生,二王子、三王子也都是早早成亲的,妾室都立了几位了,为什么烈儿会这么不同呢?四王妃不知自己是该骄傲还是该悲伤。
她什么样的心情,忽必烈没兴趣知道,他依然我行我素。
外人不知,他其实并不是清冷的不懂情爱之人。每天晚上,和诗霖共浴过,一同上床,他边替她拭着湿湿的头发,边把军营里遇到的一些事说给她听。那种默默流淌的温馨和恬静,远胜过肉体的欢爱。它是一种从内往外的喜悦,是爱的升华。能有几人像他这样,在妻子还年幼时就伴在身边,夜夜相拥,交心相对,这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那些一时的野合,让身体疲累后,能让心灵满足吗?
而他满心满怀的快乐,都快溢出体内了。
真正高贵的人,只会和自己心爱的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才是爱的结晶,忽必烈在心中暗暗想着。
诗霖在小院中栽下的果树结果了,累累的挂在枝头,佣仆们在诗霖的感染下,也喜欢上了这份农家乐。小院今年收成不错,种植的蔬菜,小院都吃不完,送给王府的厨子,把个厨子喜得直咧嘴。院中盛开的鲜花,在府门外就闻到了。其他院中的王子和郡主眼馋地站在院外,羡慕地看着那一院的芳草如茵、花木扶疏。诗霖又开始尝试种棉花,要丫环们学着织布。佣仆们不知她哪来那么多的点子,时不时就冒出个念头,不过,那些念头都是些新鲜的小想法,让人很好奇。
转眼二秋过去,诗霖五岁了,侍候她的丫头已经不太抱得动她,她也不要别人抱,除非那个人是忽必烈。
忽必烈带兵出去打了几次仗,战果卓然,现在窝阔台对他格外欣赏,他的风头都快超过蒙哥了,军营中上上下下对他也更是另眼相看。
这样的成绩没有让忽必烈开心,相反,他在王府中越来越孤单了。蒙哥一见到他就是冷嘲热讽,二王子、三王子看他也是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就连四王妃也一再婉转地暗示他要收敛一点,他主要的工作应该是辅佐大哥。
听到这些,忽必烈只是一笑置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父母生人是有长次之分,但没有规定谁一定要唱主角。
他的话更少了,年轻英俊的面容上也很少见到笑意,只有在跨进小院时,把诗霖抱在怀中,他才会舒展眉宇。
诗霖总是先掏出帕子替他拭去脸上的灰尘,拉着他去净手,然后让他坐在门廊前,对着一院的瓜果,颠颠地给他端上茶、送上点心,这些事自她五岁后,就不假以人手了,有些点心还是她亲自做的呢。
忽必烈很捧场地把她端上来的一切吃个精光,诗霖就会奖赏地撅起小嘴,和他印上一吻,也不懂这动作有多暧昧,院中还有多少双眼睛在飘着呢。
院中的佣仆见多不怪,心照不宣视若不见。
忽必烈院中的这些佣仆口还是紧的,主要是忽必烈很会笼络人。这几年,小王子与察必小姐同浴同床,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心中明白这二人迟早是要做夫妻的,只有院外的一干人还蒙在鼓中罢了。
人家小夫妻秀恩爱,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些情窦初开的丫头,不由自主还是脸红了。
今天八月中秋,没有月光,大都城中却照旧灯火辉煌,把喧闹的街道照得如白昼一般。处处都有人提灯笼,处处飘笑语。灯笼圆圆的,一点一点的微光,在夜里显得特别风流,像一痕一痕划过地面的流星。
忽必烈抱着诗霖一同逛街市,诗霖好兴奋地指着不同形状的花灯,小嘴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两人躲闪着扑涌的灯火,眸光中布满了笑意。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忽必烈给诗霖买了一根抓在手中,诗霖刚咬了一口,大大的眼睛突然定格在前面迎面行走的几个人身上,小脸陡的一黯,糖葫芦也不咬了,扁着嘴,像是受了无限的委屈。
忽必烈讶异地看过去,点点灯火中,君府的王夫人怀中抱着一个不到二周岁的女娃娃,她疼爱之极地俯望着,不时还低头逗一逗。君仰山的遗孀朱敏千娇百宠地走在王夫人的身边,一副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派头,后面还有几位诚惶诚恐跟着的家人。
忽必烈的阔目瞬间一细,他爱怜地拍拍诗霖的后背,“察必,乖,看着烈哥哥,和烈哥哥在一起不开心吗?”他小心地轻抚受伤的心田。
诗霖落寞地低下头,喃喃说道:“开心!”她抬起眼,看着王夫人怀中抱着的小娃娃,当她向祖母伸出手时,祖母为什么没有像这样对她呢?诗霖对当初在飞天堡突失父亲和仕林的一幕,是深深刻在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