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绮璇坐在一旁,看着谷泽烈跟好友们一一道再见,这次的视讯通联终于结束,当画面停止的那一刻,她也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们一向很疯狂的。”谷泽烈只能这样解释。
“我看不出来你的朋友会是这种类型的。”
“纽约什么怪人都有,加上今天是正伟的生日,所以看来大家都喝多了。”
梅绮璇没有看他,因为她知道谷泽烈也想避开黄正伟所提出的话题。
黄正伟似乎认定了他们两个是在一起的,不过他的怀疑也没什么错,星期天一大早她就出现在谷泽烈的住处,两人还一块吃早餐,这难免会令人有别的联想。
但谷泽烈都已经试着避开那个话题了,她总不好在这时候还刻意碰触,她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闷着头吃着他所准备的早餐,然后想着有没有其他的话题好聊。
“他好像是同志……是吗?”
“是啊。他本来并不是,当初还为了你这张照片跟女朋友吵架,回美国后又发生了一些事,他在感情上受了点刺激,没多久就成这个样子了,不但交了男朋友,还认真学摄影,现在他已经是个专业摄影师了。”
“这么神奇?人的转变可以这么快、这么剧烈吗?”
“以他的例子来说,只要三个月就够了。”
“三个月?”她愣愣的重复道。想起她认识谷泽烈至今也快两个月了,一旦时间再拉长,下个月的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经常有这种聚会可以玩在一块?”
谷泽烈点点头。“是啊,以前真的玩得挺疯的。”
“你很怀念那种生活吗?”
“那倒还好。刚回台湾时确实有些不适应,而且我不是心甘情愿回来的,所以心情一直很糟,但是,那时候我正巧见到你,心里也就释然多了。”
“你见到我?”
“对,我刚回台湾的时候见过你。你站在路边,穿着一身黑。那时候我父亲的丧礼刚结束,我坐在车子里,看到你就站在那里,本来想停下车过去跟你说说话,但念头一转,又觉得那个时机或是场合和你说话并不太适合。”
“如果当时我冒失的过去找你,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而且我当时又想,反正我们都在台湾,以后应该还是有机会可以见面,哪知道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你了。我甚至想着,那次我可能只是看错了,我或许真的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梅绮璇闻言,问他是不是在那间丧葬公司外看见她。
她记得谷泽烈跟她说过,他是那时候回台湾的,而当时绮云过世,她的确去过那地方,而她一直站在路边迟疑了许久,最后考量到母亲的心情尚未平复,所以她还是没有出席绮云的告别式。
“嗯,那确实是我,我去过那里。”
“你去那里……是因为……”
“我妹妹,她……出了意外。”她很想告诉谷泽烈她心里的痛,那总是让她难受、自责不已的过失。他不也跟她说过很多事不是吗?她或许可以也告诉他一些关于她的过去,但就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还是说不出口。
“这样啊。”谷泽烈将水煎包递给她,一边装出不经意的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我一个人而已。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跟着爸爸,妹妹跟着妈妈,我爸爸在我念书的时候就过世了。”
“就剩你一个人吗?”
这样听起来似乎有点凄惨,梅绮璇装出没什么的口气说道:“是啊。也许我本来就比较适合一个人过日子吧,没有人管,也自由自在的。”
“如果哪天你生了病或碰上麻烦怎么办?”
“我还是有朋友啊,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我都可以自己处理的。”
“别傻了!你以后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这话听来十分窝心,不过梅绮璇明白谷泽烈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哪好意思打扰他,连平常两人联络,都是谷泽烈打电话给她,她可从来没有勇气主动打给这位大忙人,生怕高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