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梅心浴罢,换过一身晚装,脂粉不施,带着一阵香风回到了房中,刚进门,她楞住了!
房内,烛影空自摇曳,人,她为他而破例早回来的人,那位伤势未痊愈的燕南来,已然不知去向?
突然,她娇躯飞闪,到了桌前,好快,哪里像柔弱的她?
伸出那雪白晶莹的柔荑,以颤抖的心情,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那张墨渍未干的辞涛笺!
笺上,是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数行狂草,比她那一笔字,有过之而无不及,写的是:“姑娘,请恕我不辞而别,我身负要事,不能长留此处,倘再留下去,恕我直言,那会令我壮志消磨,这,对姑娘,对我,都不是件好事!
大恩未报,又替姑娘得罪了知友,我歉疚良深,至感不安,海贝勒处,我自有说辞以澄清误会,俾对二位有帮助,明日此时,谅必他会负荆登楼!
姑娘人间奇女,尘世诸多委曲,目前生涯,不是长久之计,恳切奉劝,姑娘早离青楼!
海贝勒宦海奇豪,人中英杰,胜过平凡人百倍,他对姑娘也爱慕至深,为姑娘,他能舍弃一切,未尝不是一佳夫婿!
活命之恩,不敢或忘,他日终必有一报,请勿以飘泊平凡人为念。
燕南来百拜”
她心碎,肠断,呆立灯前,手抖,心颤,泪流!
好半天,一个带着颤抖的喃喃话声才滑自她那双失色的香唇:“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我的身分,我的本来……”
“姑娘!”她背后,房门口响起一声惊呼,双成如飞掠了过来,尚未动问,梅心已黯黯地把那张素笺递了过去!
双成接过一看,立即挑眉跺了脚:“他,糊涂的该死,我追他去!”
梅心缓缓摇头,凄惨悲笑:“不用了,双成,他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其实,你哪里追得上他,让他走吧,走了也好,人生百年春梦一场,须看得开,要看得破,来去无痕,莫为情苦,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犹来最易醒,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我不该动情,可是对他,我不克自持,苦大师说的不错,我……唉,他这时候走,也是最恰当的时候,要不然一旦等到彼此不克自拔时,大家都会痛苦一辈子,他该走……”
突然,房门口进来了小玉,她一怔,要问,双成忙递眼色,她忍了忍,忽地挑起了眉:“姑娘,海贝勒来了,您见不见?”
双成脸色一变,怒声说道:“告诉他,不见,他永远不要再……”
“双成!”梅心轻轻地喝住了她,淡淡问道:“小玉,他人呢?”
小玉道:“在客厅等您的话呢!”
梅心道:“去,请他进来,像往常一样!”
小玉犹豫了一下,终于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未几,海贝勒一个人走了进来,梅心起身说道:“双成,去给海贝勒沏茶去!”
双成气嘟嘟地横了海贝勒一眼,一仰娇靥行了出去!
海贝勒他根本没瞧见,满脸是羞愧神色,走了进来,望了望梅心,迟疑地道:“梅心,我来为刚才的事赔罪!”
梅心淡淡一笑,轻举皓腕肃容:“海爷,您请坐!”
海贝勒没坐,却不安地道:“梅心,你生我的气?”
梅心柔婉笑道:“海爷这是哪儿的话,梅心一个风尘女子,哪儿敢,我是唯恐得罪海爷,还打算求海爷……”
海贝勒脸色一变,痛苦地轻声说道:“梅心,我已感愧疚,你又何必?难道说你是要……”
梅心淡笑说道:“海爷,事成过去,不必再提了!”
海贝勒住口不言,但旋又说道:“梅心,他呢?”
梅心道:“怎么,海爷还要……”
“不,梅心!”海贝勒忙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他没错,错的是我,我要为自己的粗鲁无知向他道个歉!”
梅心缓缓摇头说道:“不必了,海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海贝勒一怔!
梅心随手那张素笺递了过去!
海贝勒接过一看,魁伟身形倏起颤抖,猛抬头,悲惨苦笑说道:“我海青平日自命英雄,今日始知不如人多多,梅心,我也走了,多则五天,少则三日,我倾京畿铁骑,便是翻开每一寸地皮,也要把他交给你!”把素笺往梅心手里一塞,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迎面来了端茶的双成,她一怔,海贝勒已擦身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