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城冷静:“若想治我逃家之罪,你不如先找到我的夫家。俞泛,我倒是建议你别插手,在缉仙厂和应天府衙门闹事,可不是小罪。今日放榜,大好前途就在眼前。若是这时候挨上官司,你仕途可就完了。”
俞达虞挣扎起来:“裘百湖!你——你是不是还恨我!”
裘百湖笑了:“我怎么会恨你。但北厂南下,此次有很多你的故人来了,恨你的人都在找你。吃几天牢饭,他们不至于进衙门去对你下手,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俞达虞表情惊恐了几分:“这都已经十几年!当年我也不是——”
裘百湖笑:“自个儿哥们、兄弟甚至亲爹,本不该死的,被你的莽撞害死了。别说是十几年,就是到死他们都会记得。我这是在护你安危啊俞弟!”
俞星城虽然不知裘百湖为何帮她,但裘百湖满嘴“我都是为你好”,她可从俞达虞嘴里听过无数遍,这会儿看他惊恐又吃瘪,她真是爽快了。
俞达虞转头看向俞泛,他没了身份地位,全家除了俞星城以外,离官身最近的也只有俞泛了。俞泛可是他一手教导培养的好儿子,他不信俞泛会不为他据理力争。
但俞泛却被俞星城的话说愣了。
他拼了多少年,挨了多少骂,才能到道考这一天。
爹这么多年,不都是为了他的前程么。
那他更不能在这种时候犹豫。
俞泛半晌才抬起手,对俞达虞道:“爹,这事儿毕竟是你做错了……”
俞达虞两眼一黑,拐杖脱手两腿发软,被裘百湖和官差架着,朝旁边衙门去了。
裘百湖临出了门前,还在说:“俞弟,我这都是为了让你迷途知返啊!”
俞星城看他们出去了,轻声对俞泛道:“你自个儿选择不帮爹的,要是日后回头自觉无能,再把罪推到我头上,那你就是狗逼了。”
其实这案子是池州府的案子,应天府虽是南京,但一般都不愿意管。或许是裘百湖打了招呼,对方也想跟北厂关系和睦,这案子判的很快。
八十板子,关押七日。
裘百湖一点也不想把人弄死,这八十板子打的轻轻重重,他端坐在堂前,只想看着当年在缉仙厂内排挤人的俞达虞,这会儿扒了裤子惨叫。
只是他以为俞星城会想来看。
但俞星城只是淡淡一句:“太吵,又脏了眼。”
俞三在堂前被架住,哭喊到昏厥,在那儿一副誓死要报血海深仇的模样,对着裘百湖和不在场的俞星城诅咒。
裘百湖还真不把这么个姑娘放在眼里。
要本事没本事,要吃苦没吃苦,还没脑子。不是所有人经历苦痛都会成事儿。
懒蠢的人只会在咒骂怨恨之后,只在嘴上跟人抱怨恼怒,依旧什么都不做。
倒是俞泛比较让他在意。
这俞家老二,显然是个内心很纠结的人,迂腐、自尊、挣扎、贪心、反省都混合在心里,责怪别人也责怪自己。这种人,情绪不稳,也活的痛苦。最后结果要不然就自我毁灭,要不然就想着赶紧毁灭别人。
俞达虞挨了多久的打,老二俞泛就在大堂外磕了多久的响头。
俞达虞从凳子上下来,屁股皮开肉绽。
俞泛也抬起头来,脑门上血肉模糊,满脸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