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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出院（第1页）

窗外又飘起了小雨，并有渐大的趋势，温带海洋性气候虽然温感较为舒适，但较多的阴雨天气，总让人心情不太阳光。

陈峥又开始坐在窗前凝望天空了，每当这时，他总是打开窗子，任由雨水倾泻而下，打湿衣服也全不在意，这时候，护士总是气呼呼地帮他关上窗子，拿毛巾为他擦拭头发，嘱咐他换上干燥的衣服，陈峥总是像个傻子一样笑，眼睛还不时地望向天空，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这三年，他一直都这么傻乎乎的，仿佛成了一个精神病人，而事实上，他可能真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遭受了负能量粒子的辐射，陈峥全身有无数细胞受了损伤，其中也包括神经元细胞，而贝尔格皇家医院的细胞重组理疗术，只能修复一般的受损细胞，却无法修复神经元，因为神经元细胞从诞生起，是跟随人类一生不可再生的，即使某一天人类可以修复损伤，死掉的神经元所携带的信息，也不会移植到新的神经元中去。

所以陈峥现在，基本保持了三年前重伤时候的大脑状态，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陈峥至今仍然不会说话，但他似乎也不是特别傻，只要不用语言交流的问题，陈峥大多数都能做得很好，说明他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换上干燥的衣服，陈峥又回到了床上，AI机器人为他送上一杯热咖啡，陈峥礼貌的冲它点点头，接过杯子，吹着热气慢慢喝下。

贝尔格皇家医院的治疗费很贵，尤其是陈峥这样涉及到全身细胞的重组理疗术，三年来的花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然而家境并不好的他仍然在这里治疗了三年，究竟是什么原因，陈峥不知道，可能以他现在的头脑，也根本想不到这一块地方，大概只有宋清影对此了解最多。

宋清影是贝尔格皇家医院的一名医生，虽然是挺普通的一员，但以她的年龄能进入这里工作，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她每天都忙得见不着人影，但总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陈峥的病房看他，既是观察他的恢复情况，也是看他的精神状态。

宋清影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因为陈峥经过长时间治疗后，身体早就产生了耐受性，现在的恢复进展已经微乎其微，他在表面上看已经与正常人差别不大，内里却虚弱得很，几乎所有器官都有不同程度衰竭，身体状况可能还不如近百岁的老人。

这让她始终放心不下。

这天宋清影忙完一天的工作，穿着一成不变的白大褂，照旧来到陈峥所在的病房。医护人员的白衣并不会为展示身材特意定制，但穿在宋清影的身上，却总能显得迷人。她来到门外，照旧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物，推门走了进去。

陈峥不会应答，敲门也是多余，甚至宋清影的着装是整洁还是邋遢可能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但宋清影早已习惯了这样来看他，却难以习惯看到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脸童真。

陈峥照旧在床上摆弄手机，一个弥漫半间屋子的全息投影将他包围在其中，他就沉浸在投影中的世界里，仿佛不出这间病房，也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宋清影在床边站立下来，眼睛里尽是温柔。

“傻瓜……”

“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至少恢复了成年人无法丢下的那份责任感，你仍然选择装傻，是因为你想用天真的外表来掩盖你身体上的折磨，让别人感觉你没有那么痛苦。”

“可是仪器不会说谎，对你身体状况的检查结果告诉我，你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剧痛，而你只有在实在难忍的时候才会装作病情发作，将痛苦表现出来。”

“你可以不这么累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掩饰，是为了……我吗？”

宋清影说完不再言语，她就这么站着，想等待陈峥回答。

可是陈峥不会说话，他还是沉浸在全息影像营造的虚幻世界里，看不到行为上的任何变化。

宋清影叹息一声，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陈峥竟然说话了。

他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宋清影转过去的身子触电似的转了回来，这是她在三年之中，第一次听到陈峥讲话。

“我以为你不会说话，脑部检查也显示你的语言神经中枢有损伤，我以为你……你竟然真能讲话！”

“很抱歉。”陈峥的声音带着低沉，也带着一丝沙哑。太久的闭口不言也许让他的声带也有些不太适应震动的感觉，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发出的低吟。

他是真的带有歉意，满满的歉意，但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努力活着，尽力康复。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并不欠我什么，你现在感觉身体明显好多了吗，才肯说话的？”宋清影的眼中噙着泪，她高兴极了，向陈峥走近，想去看看他现在的状态。

“不讲不行了，我猜如果我继续沉默，他们会用非常手段撬开我的嘴。”陈峥竟说出了这样一句令人心惊的话。

“他们，他们是谁？”宋清影脚步一顿。

“你很快就知道了。”

陈峥将手机关掉，全息影像也随之消失，几乎与此同时，陈峥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三下，一个还算礼貌的粗犷声音询问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请进。”

这是陈峥回答的。

门扉应声而开，走进来三个西装革履的人，为首的一人是西方面孔，五十余岁，一脸的络腮胡子，乍一看上去倒有些恩格斯的既视感。看到陈峥他神情有些激动，快步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摇又晃的道：“小兄弟，你真的失忆了吗，你真的不能说话吗？”

陈峥面无表情看着他，“我不能说话，刚才谁让你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