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你在我心中,还是六年前,放下公主之位,带着我四处逃亡的那个十四岁的小明苏。
忽略了你年已二十,早不是事事示人的岁数了。你有心事,是理所应当的,不告诉我也无妨,不必愧疚,也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这宫中谁人没有几件不能与旁人说道的事,深埋心底也是寻常,郑宓先前之所以发问,也只是因明苏闷闷不乐罢了,若非她许久未曾开怀,她也不会追问。
郑宓这般说,明苏却一点都不觉高兴,阿宓追问。
她为难,可她眼下愿意体谅,不再问了,明苏却觉不被重视了。
“可我们从前确实是无事隐瞒的,你事事都与我说,我也无事不能同你言说。”
“是,可如今已不同了。”郑宓平静道。
怎么不同了?明苏想问,却又想到有事隐瞒的是她,心头便是一梗,她转开了视线,不再看郑宓,而是望着桌上那盏烛灯,看得眼睛都有些疼了,仍旧未曾移开目光。
她怎么还是不高兴,郑宓不明白,她不愿说,她不逼她了,且算是许诺了往后她有什么不愿与她说的事,都不会追问逼迫了,为何她仍是不满意?
郑宓也不说话了。
明苏看那烛火看得眼睛涩涩地作疼,她想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今日再说下去,只怕会更令阿宓不悦。
她想着便站起了身,郑宓见她起身,知她是要走了,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送送你。”
明苏点点头,可步子却不动,她又问了一句:“你当真不生气?”
郑宓一怔,摇了摇头:“我不生气,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她有事瞒着她,不习惯她不再对她无话不说。郑宓笑了一下,笑意有些勉强,也有些自嘲,却唯独没有对明苏的怨怼。
“以后会习惯的。”她接着说道。
习惯什么?习惯她们不再无话不说吗?明苏哦一声,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问:“那你以后也会有事瞒我吗?”
“不会……”郑宓想也不想。
明苏便明白了,原来是习惯她不再对她无话不说。
她举步而行,走出两步,心中升起一股自我厌弃,与极度的排斥,她回过头,极快地道:“我杀过人!这便是我瞒着你的事,我的手上沾了鲜血。”
她一口气说出来的,像是害怕说得稍慢些,便会没有勇气说下去一般。
郑宓断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可她也没惊慌,问:“杀了何人?”
“我杀了……”明苏一顿,脑海中再度涌现那血腥的场面,脑仁剧烈地作疼,她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自我厌弃之感更加浓烈起来。
“我杀了程池生的几名心腹。”明苏接着说道。
程池生的几名心腹?郑宓知晓程池生是何人,问道:“可是因我?”
明苏点了点头,把那时的事说了一遍。
郑宓这才知晓,原来明苏是到了半年前方知她已被杀的,原来她一直以为她是有意将她抛下,有意令她流落江南,让她自生自灭的。
这其中竟有这样多的误会。郑宓过了会儿,方道:“这也算是以命偿命,你不必太过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