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韬虚咳了声,看了眼深坠迷雾的施晴,开口澄清:“大家想太多了;小晴没有怀孕。”
施晴觉得庆幸,幸好自己嘴里没有含着汤水或者食物,否则她一定会非常不雅地喷出来。这一家子太逗了,捕风捉影的功力实在深厚。
“那刚才你是怎么了?”她家外婆也插话进来。
施晴下意识地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觉得有点尴尬,而后才抬头,向众人解释:“那鱼片是黏着一块鱼鳞,很腥。”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们两个人,你糊涂!”他顿了顿,转过头看施晴,“你肯定就更糊涂了!昨天没有,可不代表今天没有。”外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沉稳表情竟有些许变化,声音起伏不定,说到后面的音调明显调高,隐隐中似带着兴奋。
看着自家太爷爷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一直搭不上话的丽渝也不甘寂寞地说:“我今天也看到表舅舅和晴姐姐……唔……”
丽渝的话还没讲完,施晴便伸手捂住她的小嘴。施晴的手心上沾满了丽渝嘴边的菜汁,她的动作一顿,脑中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恍然大悟。她后悔了。她根本不应该捂住丽渝的嘴。若丽渝说出来,不过是说他们在接吻,而她这样心虚地阻止丽渝说话,则更容易让席间的长辈往更深入的方向想象。
施晴慢慢地收回了手,根本不敢抬头看这一桌人的表情。她狠狠地踩了身边的人一脚,希望他快点说话,替她澄清。他好整以暇地低头吃菜。直到她那重重的一脚跺过来,他才发下碗筷,云淡风轻地说:“我做过的事,我心里有数。”
这话听得施晴的脸倏地涨得通红,她现在才明了,这样的事情根本是不可拿出来讨论的。无论他是如何回答,最尴尬的人还是她,还不如沉默应对比较适合。
看着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劲,舅母出来
打圆场:“小晴还在读书呢,不急不急,这事顺其自然就好。”
这顿午餐施晴吃得很不自在,饭后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舅母在厨房悄悄问她:“孩子,你是那丁……丁什么族的吗?”
“丁克族吗?”施晴问道。
“诶,对。”
“不是的,您怎么这样问?”
“不是还好。我就是担心你们这样的年轻孩子,怕生孩子辛苦、麻烦,还担心身材走样,不愿意呀。”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别看爷爷那么严肃的样子,其实他可爱小娃了。你看丽渝,都是被他惯的。”
施晴讪讪地笑了笑,“但是我真的没有怀孕。”
“我知道。那你们得好好努力,家里有个孩子才热闹。”母舅不断地说教。
“哦。”施晴只能如此答话。
在第四天的早晨,他们才乘机会G市。自那场午餐小风波以后,外公待施晴的态度明显有了改观。他不再处处找她麻烦,偶尔还邀她一起品品茶,给她讲讲他与学生的趣事。有时慕景韬也在场,外公便谈及他小时候的趣事。正是因为他们渐渐熟络起来,当他们即将分离之际,施晴又觉得不舍。
天气依旧寒冷,慕景韬并不让长辈们送机,也不麻烦自家表哥送他们到机场。在飞机上,施晴靠在他肩上,问他:“外公是不是接受我了呀?”
慕景韬伸手将她揽住,“外公一直都没有不接受你。”
“你骗我呀?”施晴不信。
“外公若不接受你,他就不会把他最宝贝的银套乌龙水笔都送给你了。以前我也问过他要,他也不舍得给我。”他说。
说起那只银套乌龙水笔,施晴就觉得受宠若惊。昨天晚上他家外公居然神秘兮兮地给了她一盒东西,千叮万嘱让她好好保存。她打开一看,竟是一只华贵的水笔。那笔管为紫檀质,质地坚硬,花纹绚丽,色泽深沉古典,就连施晴这样的外行人看着,也觉得这笔绝对是价值连城。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将其打断,“没有但是了。外公他很喜欢你,真的。”
他稍稍拥紧了她,他知道这些天都委屈她了。她从小也养尊处优,被身边的人护在手心上。她愿为他如此,定然是跟他一样地重视这段感情。
回到G市以后,他们继续忙着结婚的事情。施晴临
近开学,他们得着紧时间去完成一系列细碎又繁琐的步骤。事情很多,而时间很少,可免则免的程序他们都省去了。
尽管如此,施晴还是觉得复杂,单是婚前检查便将她折腾得烦躁无比。直至领到结婚证书的时候,她觉得疲倦,但心里却是无以复加的安乐。寻觅到自己的爱侣,她只望在往后的时光能与他共聚。
替他们颁发结婚证书的同志恰好认识慕景韬,在这样郑重的时刻还不忘调戏他俩。
从民政局走出来,施晴挽着他手臂,稍稍落后与他。她走着走着,又翻开他们的结婚证书。他看了眼,问她:“有这么好看?”
施晴对他一笑,像个小孩子一样,“挺好看的。”
他弯弯嘴角,拥紧了自己的小娇妻,只觉得满足。无论世界如何纷扰,只有身边有她,他皆可置之度外。这一切都那样理所当然,似沿着生命原有的伏线,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岁月本该如此,与自己最爱的人,很平淡地甜蜜,很甜蜜地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