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朱乐不可能独自回酒店,就算不怕夜晚出来溜达的狮子老虎,非洲人民的热情她也消受不起呀。刚才在酒店,一个黑乎乎一口白牙的小伙子,非要拉她合影,还伸手揽住她肩膀做亲密状。后来据当地的翻译解释,中国人是出了名的爱照相,人家那是热情地配合她,自告奋勇当模特。
因为穿的是短袖衬衣,朱乐搓了搓被五个黑手指头抓过的胳膊,苦笑着嘀咕:“我是不是还得给小费啊?”
把头头脑脑们安置好了之后,杨树成向她走来:“朱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是啊,”朱乐尽量做到表情自然,“你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挂职锻炼,而且这里缺人,总公司近来很看重非洲的市场。”杨树成认真地向她解释。
朱乐点点头,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驻外是个苦差,我没有家累,挺合适。”
朱乐笑的略显尴尬,立刻安慰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锻炼一段时间,回去指定又要高升了。”
男人,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对升官这件事都不会排斥,朱乐尽量往这方面引导,果然谈话进行的很顺利。
“你呢,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会驻工地吗?”杨树成的声音居然隐含期待,朱乐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面上笑容丝毫不变:“或许,不过,我打算求求院长,看在我新婚的份上放我一马。”
“你结婚了?!”杨树成再也难掩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啊,不敢辜负大家的希望,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不过刚领了结婚证,还没来得及办喜酒,所以都没通知。”朱乐笑盈盈地自嘲。
“呜,好,恭喜。”杨树成失魂落魄,明显已不在状态,在朱乐的一再提醒之下才吩咐助理给她安排房间。
“晚上不要出门,外面不安全。”杨树成嘱咐完之后,连声再见都忘了说,就匆匆逃离。
“朱工,你认识我们杨主任啊。”助理是个小媳妇,丈夫是司机,夫妻俩一起派驻过来,据说这样才能待得长久。
“嗯,大学同学。”朱乐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想杨树成除了酒量不怎么样,人还是不错的,都跑到非洲了,自己还一再地打击他,实在有点不厚道。
也不知这小媳妇是不是接触的中国人太少,太寂寞,把她送进屋后居然自动自发地坐下不走了,缠着她开始聊天,当然,聊天的话题主要围绕杨树成。
“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不怕你老公吃醋啊。”朱乐实在不愿多讲,笑着打趣她。
“且,我们这四个人,天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在一起,要出事早出事了。再说就算我有想法,杨主任也不是那种人,我听说在总公司的时候老多姑娘追他了,想不通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是单身,你知道吗?”小媳妇打破沙锅问到底,似乎非杨树成不谈。
“他本来就挺受欢迎的啊,刚毕业就娶了外文系系花,不过后来离婚了。”这小媳妇韧性太强,为了及早上床休息,朱乐只能出卖老同学了。
“他离过婚这我们都知道,而且都好多年了,问题是现在为啥单身啊?”对方不依不饶。
朱乐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杨树成肚子里的蛔虫,几年来也就见了两面,怎么会知道?不过说不知道肯定无法过关,她只得硬着头皮下定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旧情难忘。”
“哇,朱工,你好有学问哦,还会念诗。”小媳妇立马用崇拜的眼神看她,后来左右瞧了一眼,以悄悄话地形式对她讲:“我偷偷告诉你哦,你不要对别人讲,我曾经在杨主任屋里见过一张照片,跟你长得很像,今天一看到你,我还以为他的梦中情人终于来了,想不到是别人,对了,他前妻跟你很像吗?”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刚才杨主任那么失态了吧。
朱乐无语了,系花同学比她漂亮多了,而且一点都不像。杨树成留着她的照片,而且不远万里地带到非洲来,这对她来说真不是一件好消息。
五大洲人民是一家,桃花开遍亚非拉,只是这些桃花,为什么都是晚熟品种呢?
接下来的几天,朱乐开始刻意避开杨树成,除了跟大家一起跑工地,看图纸,她在当地一家中国人开的旅游公司找了个导游,空余时间陪她到处玩,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回办事处。
这里真的很美,壮丽开阔的美,和家乡的小桥流水以及都市的水泥丛林相比,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勘察告一段落,给了大家一天假期自由活动,屈服于赤道附近烈日的淫威,很多人都想窝在驻点休息,或者在附近的商店逛逛买点礼品带回去。
一是为了躲人,二则也没什么东西可买,朱乐不想浪费这大好时光,和导游一合计,就跟着一个国内来的旅游团,前往闻名已久的那库鲁国家公园看火烈鸟。
很久以前,朱乐就在地铁里见过好利来老板罗红拍的一组火烈鸟的照片,为那铺天盖地的粉红所震撼,想到今天能亲眼见到,很是雀跃。
火烈鸟在那库鲁国家公园的那库鲁湖,这是东非大裂谷中的一个咸水湖。离那库鲁湖很远,就可以看见湖岸一片红色,那是成百上千万的鸟在湖边浅水里觅食,粉红的火烈鸟把湖岸都染红了,再配合着蓝天白云,如镜般的灰蓝色湖面,美丽地像是神话。
这个从5平方公里到45平方公里面积不定的盐碱湖里,有一种水藻是火烈鸟们的最爱。车开到距离湖岸还有一段距离,就不能再开,怕沼泽陷车。于是大家都下了车,在白花花的盐碱滩上,挑着脚能踏实的地方,一步步往湖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