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
关于“楚云”,槐枫确信自己曾听到了一个精彩万分,狗血非常的故事,包括疾病啦艰辛啦坚持啦,梦想啦热血啦奋斗啦,还有首席次席光芒万丈的荣耀穿插其间——然而由于讲述方和接受方的对接不良,这故事变成了一团被猫儿戏耍后的毛线,蓬乱乱的,堆积在槐枫的记忆里。
这不要紧。
槐枫想——眼前陡然地,出现那个鼠灰色,攀在崖壁上,不断向上的身影。
有这样的身手,还需要什么……
——大概是思虑过度,一句话还没想完,槐枫已经迫不及待地堕入了梦乡。
甚至,连眼皮都没来得及合上。
第二天早上的日程是理论教学。
槐枫当然迟到了。——方向缺失综合症早期,加上迟起,加上对环境没有应有的认识,加上脚程并不很快,加上询问不得法……真要不迟到才见鬼了。
结果,当他摸到课室门的时候,课已经过了一半。
符槐枫推门进去,正准备说一声抱歉迟到了,迎面飞来一句话,当下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
“双剑之间的默契,就像夫妻一样,大家要像选媳妇一样,严肃认真,谨慎小心地挑选自己的搭档!”
虽说这话没错,可这比拟实在……
那叫一个平地惊雷,把符槐枫炸了个外焦里嫩,愣在门口半天缓不过来。直到屋里先生抬手招呼他进来,他算是勉强回过神来,连道歉也忘了,随口应了一声,上前领了资料卷轴,随便找个座儿坐下来。
课室最前面挂着张大宣纸,上面浓墨写着“双剑发展史”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些“小龙女、杨过”之类的小字。
槐枫一向以为,剑这东西,能赢就成——于是练剑的重点,在于“怎么赢”。古人的事迹,先辈的传说,那都过去了。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能在场上用来劈人,便并不觉得错了是多大的损失。
任课的先生是个秃了顶的老头。一颗锃亮浑圆的脑袋,让整个屋子都明亮了几分。槐枫以往从不曾见过光得如此彻底的头,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可不一会儿,就发现,他始终在“君子剑”啊“淑女剑”啊的外围话题上打转,顿时没了兴致,放下卷轴,四下张望起来。
一张望不要紧。
张望着张望着,就想起方才那句晴天霹雳,看着一屋子二十多岁精干神气的小伙子,再想想自己得从这么一群人中挑出一“媳妇”来,顿时一个寒颤,从头发梢冷到脚趾甲。
第3章
“想什么呢?”
一声软款的吴语,把槐枫从恐怖的想象地狱里拖回现实。
槐枫扭头一看,一双细细的眯缝眼儿,正含着笑,望着自己。
“啊,没什么……”
——总不能说在想“这课真无聊”,或是“怎么找媳妇”吧?
“别不把这课当回事,”那声音飘飘渺渺地,绕在槐枫耳边,“这教头可厉害了,到时候要考的,若是考不过,保不准直接退回分舵去了。”
槐枫一面暗道退回分舵也没啥了不起的,乐得在家乡作威作福;一面琢磨人说“吴侬软语”果然不假,这江南口音就是软绵绵的好听;一面寻思葛师父一辈子统共就自己这么一个出息徒弟,要自己才上总舵三两天就被退回去,他老人家会不会一个激气直接厥倒;一面觉得身边这人真是不错,明明也算都是竞争对手,却这样好心提点自己;一面又忽然记起那句“媳妇”话来,想到对方的关照,说不准是出于“照顾未来媳妇”之目的……又一次从头发稍冷到了脚趾甲……
——如此这般千种心思,到了嘴边,统共化作一个字:
“哦。”
那人便不再说话,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