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晚,风疏雨骤,滂沱大雨溅起的水花在空气中铺散开一阵阵迷蒙的雾气,几片枯萎的树叶在雨的哀曲中辗转飘落,最终逐水飘零。房间内,名贵的熏香在缓慢地燃烧,它的气味浓烈、馥郁,萦绕、沁透在每一个嗅觉和味觉分子中,氤氲的烟气里隐约有模糊、黯淡的光影浮动,雨点噼里啪啦敲打在窗子上的沉闷声响几乎遮蔽了一切尘世喧嚣中不和谐的杂音。略显单调压抑的氛围却又十分的神秘诱人,足以充分地蛊惑着、催动着生命的深层欲望和激情,让身处其中的人不自禁地神思恍惚、浮想联翩、蠢蠢欲动。
君沐烨像一只饥渴难耐的猛兽,摘掉了总是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今夜且叫他痛快地狂欢一场吧!他把几十年里所有沉积、压制在心底的性欲和攻击欲一股脑儿地释放出来,他所有性格中的狠戾、阴鸷、叛逆的一面均暴露无遗。他指尖划过身下少女香软的肌肤、红润的唇瓣,一种强烈的无法遏止的占有和吞噬的冲动占了上风,他笑得邪魅、阴森、妖冶。
叶瑾言被他瞧得胆寒,精致的面孔因恐惧而僵化,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但她发觉她竟移动不了一丝一毫。很奇怪,男子此时坐了起来,并未在压着她,那是她的肢体已经瘫软无力到不能动还是她的心里压根儿就不愿动?她现在可是躺在龙床上啊,她现在正独享着羡煞天下女子的尊荣啊,君恩浩荡,她该感恩才对,为何要跑?她留恋这里的一切,包括君王对她的蛮横掠夺,都成了她可以卖弄的无上荣耀。
想通了这一点后,叶瑾言便不再抗拒,好似丧失了全部反抗能力的猎物,柔顺地任由他摆弄。君沐烨体内的激素水平达到了顶峰,雨夜天气潮湿阴冷,他却觉得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往外涌动,脊背上已是一层薄汗。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扣子,把它脱掉后胡乱地丢在地上,转而继续全神贯注地攻城略地。他的力道很大,紧紧地钳住女子的上身,每一个动作都粗犷霸道,饶是品质上等的床榻也被震得嘎吱嘎吱地响。男子肌体带来的阴影完全覆盖住了她的视野,她感到她的衣裙在一层一层地被扯去,直到春光乍泄,脸颊顿时红透。那人的精力极为旺盛,她有些招架不住,发出了软哝哝的哼唧声,这更让男子获得了一种控制和支配的愉悦感。
大雨初歇,东方既白,他终于感到了疲乏和困倦,也不顾刚被他蹂躏过的女人,径自倒头呼呼大睡起来。鼾声中夹杂着微弱的呓语,若细细分辨,可知他念叨的是“寄语”。
叶瑾言如一个残破的布偶般平躺在他的身边,闻之,羞愤绝望,下嘴唇几乎被她咬出血来,而她对那个女人的恨意也一点一滴地深入骨髓。君沐烨不爱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爱他,但是她接受不了自己在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后,依旧不及那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在陛下心里的分量重,这让她情何以堪?表面上她是得到了她所求的名和利,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她到头来还是彻头彻尾地输给了叶寄语。
作茧自缚,怪不得旁人。
翌日,天高云淡,晴空万里,微风不燥。阳光赤裸裸地透射进来,只有满屋不堪入目的污秽和狼藉。
与此同时,宫墙之外,今儿是一对有情人大婚的日子。
程家祖宅内外,一片红红火火、咚咚锵锵的热闹、嘈杂景象。这场婚礼,经过一段时日的商讨,又征求了新郎新娘的意见,决定采用东西方传统礼俗杂糅的模式,在几个固定环节的基础上,更主要是由他们随心所欲地自由编排改造,最终形成了如此不伦不类又雅俗共赏的盛典,别具一格,举世无双。尽管他二人一再强调拒绝铺张,但毕竟是终身大事,又是少有的大喜事,到底还是办得颇为隆重。鉴于他们这些人都不喜欢被各种条条框框所约束,所以那些想想就头大的繁文缛礼是能省则省,主打一个轻松、喜庆、欢快。
婚礼尚未正式举行,外边就已大肆地庆祝起来了,简直热闹得翻了天。他们重金聘请了民间歌舞乐团,从大清早开始宅院门口便有锣鼓声、鞭炮声不绝于耳,他们采用吹拉弹唱的方式夹道欢迎着陆陆续续到访的来宾。婚礼的请柬早早就发放给了那些往来密切的邻里朋友们,并在院子里大摆宴席,张灯结彩。这儿有伊人郎君、吴侬软语、琪花瑶草、美酒佳肴、缓歌慢舞,仿若置身瑶池仙境,淳朴、热情的兄弟姐妹们、老爷爷老奶奶们皆是怀着全心全意的真挚祝福前来恭贺这一对新人。
日暖香阁,鸟语花香,窗棂前正在梳妆的女子行将嫁为人妇,有点点期待,有点点紧张,有点点娇羞。从青葱年岁到韶华正茂,此时正是花儿一生中盛放得最烂漫最明艳的时刻。且把往昔的染指流年酿成陈年老酒埋藏在心底的土壤,庄严神圣地告别后,便可释然地敞开心胸,去拥抱绵长的余生。
寄语给新娘绾了一个很漂亮的流云发式,这是她为了佩雯的出嫁而特意学的。接着为她戴上华贵大气的金红色琉璃凤冠,流苏轻灵地摇动,相互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再插上一朵鲜艳红花,衬得她姣好的容颜愈发的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镜前的女子身着华美的霓裳嫁衣,佩戴着璀璨的项圈耳环,并且生平第一次描上了秾丽的红妆。面色红晕,笑颜如花,她一反往常的活蹦乱跳,变得持重、端庄起来。
这就是今天的女主角。
“天啊佩雯,你今天好美!”寄语由衷地赞叹。明明不比人家大上几岁,她却有莫名其妙的母性情结油然而生,不舍、欣慰、喜悦、酸涩…五味杂陈。
“那原来的我便是貌若无盐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拌嘴,嗯,还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佩雯。
寄语笑。不是的,这种美与平日的美不同,不单指容貌之美,更指心情之美。人逢喜事精神爽,婚姻中女子最幸运的,莫过于能与自己深爱的恋人结为连理,由心而生的喜悦之情会自然而然地外化为气色、形貌上的美,这种美是天然的、至真至纯的。
故世人云:女子最美便是出嫁时。
程成一身暗紫色长袍,紫气东来,紫色是吉祥、富贵的象征。他英俊帅气,长身玉立,眼波中尽是柔情和甜蜜,只是…他看上去好像紧张得厉害,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喉结在咽喉中不住地上下动。额,,众人为新郎捏一把汗。
吉时到,新娘子该出来了。
房门已被推开,“佩雯你的盖头没戴!”寄语慌忙地喊。
“不戴了,难受吧啦的。”
好吧,就依她,谁让今儿个新娘子最大呢。
佩雯一步一步地走过红毯,袅袅婷婷,千娇百媚。这不是寻常光秃秃的红毯,上面撒满了厚厚一层五彩缤纷的鲜花花瓣,美得不可思议,把它称之为花毯更为恰当。她步履姗姗,边走边有人在一旁往她身上抛洒着花瓣,花雨飘飘,漫天飞舞,令人心醉神迷。
程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女孩走完全程,直到来到他的身边,就好像一眨眼这一切就会消失似的。她牵过佩雯的手,挽着她走到了前面的台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