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叹道:“若非她一心向着娘家,妾身也懒怠理她,这两年,她与人百般争宠,你看我什么时候管过?只是,现在不把她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被她窜掇着走了昏棋。现在外甥因为你在他府里搅起的风雨生了咱的气,却要哄好久才能哄回来,留了这个罪魁祸首在家里,岂不更惹得外甥不高兴?”
阿灵阿与妻子结发几十年,却是极信她的,无奈地摆摆手:“送走就送走吧。”
贵妇安慰道:“虽说没了官职,不过,爷也一把年纪了,且在府里好好歇歇,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吧。”
阿灵阿苦笑:“去年的事儿,到底惹得皇上生气了,此次趁势罢了我的官,好在,这差事到底还是落在钮祜禄氏自家人身上,皇上再生气,也还是念着姐姐的情份的。”
只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空有一个公爵,他以前也没少得罪人,如今又恶了皇子外甥,以后,家里的日子只怕却是难了。
唉,何苦来哉,他怎么就昏了头去惹那皇子也不愿惹的毒豹子呢,果然,都是美色误事呀!
阿灵阿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一点错儿的。
弘英打他大哥那儿得着阿灵阿撵了那木都鲁氏的消息,转了转眼珠,找了人去给庵里的那木都鲁氏下了药,虽不要命,却要一直受病痛之苦,也算替额娘姐姐出气了。别人只当那木都鲁氏娇气,却全不知那病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手段。
对于三儿子的动作,雅尔哈齐岂会不知道,不过,敢对他的家人动手,这下场,算轻的了。也无心理会,只赶紧找了下人去安排约会的事宜。雅尔哈齐坐在书桌前,想一会儿,吡牙乐一会儿,因为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招得他媳妇儿说要和他约会,他不把约会过程安排好从而让媳妇儿满意而归,怎么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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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
扶着丈夫的手下了轿;玉儿抬眼看了看天,京城的天空上,有着一大片儿的云;那云遮住了太阳,打云里射出的阳光照在另一半无云的天空,显出一种少见的分界来,整个天空却又被那太阳的光线照得极其明亮,美丽,惑人。
因为阳光被挡住,再看地上的人,便显出一些模糊来。明明还是黄昏,天也不曾黑;地上却显出近夜的感觉了。
见妻子站住不动,雅尔哈齐低头问:“怎么啦?”
玉儿看一眼披着锦氅挺拔伟岸的丈夫,轻笑着摇摇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随着丈夫进了一旁的酒楼。
约会应该有什么?
吃饭,看电影,逛街?
看看雅致的包间,玉儿叹口气,这怎么说的,仿佛跟在家一样呀。
雅尔哈齐看看妻子,挠了挠下巴,媳妇儿仿佛有些失望?
与妻子一起坐好,雅尔哈齐冲跟着的小太监道,“上菜。”
小太监退了出去,很快,一个模样英俊,高鼻深目,发作蓝灰,穿着燕尾服的外国侍者推着一辆餐车领着两个中国店小二走了进来。
玉儿瞪大了眼。
时空错乱?
雅尔哈齐看看妻子的表情,得意地吡了吡牙,啊呀,媳妇儿绝对没想到吧!
外国侍者躬身一礼,操着半生不熟的京片子,“尊贵的贝勒爷,高贵美丽的夫人,安德烈很荣幸能为两位服务,请容许我为两位尊贵的客人呈上源自英格兰皇室的晚宴,晚宴前菜是野生苏格兰鲑鱼,配鳕鱼片、黄瓜条和山葵酱汁……”
呆滞的玉儿看着两个中国店小二在燕尾服的讲解中,熟练地摆放好刀叉盘碟,退到了一旁。
“……英式晚宴与大清不同,吃一道菜,要撤一套餐具。使用刀叉进餐时,从外侧往内侧取用刀叉,要左手持叉,右手持刀……”
玉儿嘴角抽了抽,看着对面的丈夫笨拙地用着刀叉,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好吧,这个约会,真的,很惊喜。
在十八世纪初的大清帝国,吃着来自遥远的英格兰的晚宴,还有比这更奢侈的吗?
在安德烈的讲解与指导下吃罢前菜、主菜与蔬菜,看看盘里最后一道甜点:焦糖奶油梨蛋糕,再看看丈夫绿啦吧叽的脸,玉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说,只顾追求新奇的某人一点儿也没吃好。
用餐巾擦擦嘴,玉儿优雅地冲安德烈轻颔首:“安德烈,感谢你为我们夫妇带来来自遥远国度的美食,你的服务很周到,我很满意,现在,你退下吧。”
安德烈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位仪态尊贵的夫人的肯定,第一次正视那位夫人的蔚蓝的眼里泛起惊喜又惊艳的光芒。
“能为您这样年轻美丽又风度优雅的夫人服务,是安德烈的荣幸。”
看着坐在对面的丈夫看着安德烈的眼神里开始显露凶光,玉儿明智地挥退了安德烈。
安德烈还想再说什么,可想起这个国度里男人们对自己女人的态度,安德烈遗憾地叹口气,这些美丽的花,被这些有权势的男人们用高墙围了起来,轻易不让别的男人见到,便是连赞美也不允许,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