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也不问弘宝的毒是谁下的,那个什么时候问都成,这会儿,最紧要的,是先把一家子身上的毒素都清了。
看着儿女一个个服下药丸,玉儿忍不住叹气,怪道这年月里那么多孩子养不大,连他们家这样好底子的孩子都能折腾得弄出这么些毒来,那别人家那底子本就不好的,还能怎么办?
弘普低着头,皱着眉,本以为只有小弟弟中了毒,没想到他们每个人都中了招,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没逃开吗?是什么时候是谁下的手?是对着他们来的,还是只是误中副车?
玉儿看看大儿子,安慰道:“也不一定是别人刻意下的,你们身上的毒素都不是很重,许是食物相克引起的,或是别的……”玉儿停了停,“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有额娘呢吗。”
弘普抬头看看自家额娘,眉头一下松开了,是呀,现在有额娘呢,他再不用怕的。以后,也不必再日日紧崩着神经了!
惠容有些不安,一家子,唯有她跟着额娘学过医术,可是,她却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玉儿安抚地拍拍紧挨着她的女儿:“不是容容的错,都是额娘不好。”
惠容红着眼眶把头放在额娘肩上,仿佛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九岁的小女孩儿。
一家子跑了茅房,又都出了一身臭汗,各各沐浴后都觉神清气爽得仿佛身子都变轻了许多,弘普又服了一粒补神丸,几年来一直觉得沉重得不行的脑袋一下也清明了,舒服得他靠在那儿就不动了。
在儿子们洗漱时,玉儿自己也修炼了一小会儿,把精神补了补,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后,看着神清目明,脸颊红润,芝兰玉树般的几个儿女,玉儿满足地笑了,不论什么事儿,都比不上健康重要,只要儿女们身子骨儿好,个个都活成百岁老人,以后,她陪着儿女们的时间自然有的是。
弘宝咬了咬唇:“额娘,宝儿也能活到一百岁吗?”
玉儿眨了眨眼,雅尔哈齐在一边轻笑:“你这边想边说的毛病,还是没改。”在家人面前,妻子总是这样,不知觉间便把想的事儿说了出来。
玉儿冲丈夫翻了个白眼儿,也不理他,只看着弘宝道:“我们宝儿当然能活到一百岁的。”
弘宝的小脸红了红:“可是,他们好些人都说宝儿天天喝药,活不了多少日子。”
玉儿眉头一竖:“谁敢说这话?宝儿,你说,是谁说的,额娘找他们去。”敢咒她的孩子,皮痒了?
弘吉看看几个哥哥姐姐的脸色,又看看阿玛怒火中烧的眼睛,再看看额娘,“是八堂叔家的弘旺和九堂叔家的弘晸、弘暲。”
玉儿一听,冷笑道:“这么多年,他们还跟咱家的人过不去呢,喝,以后,最好别求到我头上,他家的人有个好歹,再想打我这儿寻摸药,是再不能的。”又安慰弘宝道:“以前额娘昏睡不醒,不能照顾宝儿吉儿,以后有额娘,额娘指定能把你们的身子养得壮壮得,别说百岁了,一百五十岁说不准也是能成的。”
弘宝自打中毒,那解毒药就没断过,天天喝药,小小年纪,着实受了不少苦,此时听着额娘能把自己养得壮壮得,眼睛晶晶亮,“以后宝儿也能跟哥哥们一样壮壮的,有力气,再也不会被笑话是病夫吗?”
玉儿抹了掉出来的泪,笑道:“是,额娘会好好给宝儿调养身体,宝儿再过几个月,就能有力气了。”
弘宝拉着坐在身畔的弘吉呵呵地乐,小嘴儿合也合不上:有额娘的孩子真幸福!
一家子在这里乐享天伦,合家团聚,京城里却被震得动了动
听着报说玉儿醒了,皇帝先是呆了一下,之后,手上的折子便掉了,站起身,盯着跪在御桌前报信的奴才:“你是雅尔哈齐身边的?你们福晋,伊拉哩丫头,醒了?”
“回万岁爷,我们福晋是昨儿一更后醒的,当时城门关了,爷便让奴才今儿城门开了便来报信。”
皇帝嘘一口气,跌坐回龙椅,怪不得今儿那几个小子都告假呢,原来是那他们额娘醒了。
看着窗外的天空,皇帝的眼迷了迷,十年,整整十年,那丫头,这一睡,睡得可够长的,全大清,没谁比她更能睡了,若不是个个高僧、喇嘛都道她身有佛意,他都几乎要怀疑那丫头的来历了。不过,当年活佛就见过她的,还狠狠把她夸了一通,说她惜福故能运旺,十年前,她帮着救回了老二,却不曾像乌木赤那样送了命,这也是她运势极旺得天庇佑的原因吧!
她醒了,自己这又能收到孝敬了吧……
皇帝干瘦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轻松又喜悦的笑容,看得一边的李德全鼻子直发酸,万岁爷多久没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四阿哥听到雅尔哈齐派去的人报了消息,把手上的一块儿砚砸了,十三阿哥看着他四哥的模样直乐,这些年,四哥是越发端肃稳重了,已经很难得见他这样失态的样子了。
十阿哥在府里听到消息后,起身就往城外跑,跑到半路,遇到下朝的惠容的夫婿,十阿哥一边狠挥马鞭一边喊:“常青,你小子,你岳母醒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常青姓瓜尔佳氏,隶属镶白旗,曾祖父是费英东弟郎格之孙席卜臣,他家也是军功世家,他是郎格一脉之嫡裔,当初他曾祖父席卜臣在三藩之乱时,到了汉中,其时,王辅臣造反,栈道绝,饷不继,席卜臣引军还西安,旋召还京。三藩事定后,王、大臣追论蟠龙山战败罪,席卜臣被夺官,削世职,皇帝以席卜臣有劳,免其籍没,只是家势到底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