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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2页)

他用极低极怒的声音,质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不跟我走?你还想着赵詹事?”他咄咄逼人,乌黑一双眼睛直逼我而来,险要与我脸面相触,我的心无可遏止地作痛,双唇嗫嚅,我极想给他一个答案,我极想告诉他,我愿意随他去,愿意做回宛音,愿意览尽昆池风月……然而我无法说出口,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眼里的一种希望,也不敢再面对自己心中的希望。

“我不能跟你走。”我拚劲全力,扬声作答。

帷帐下熏香细细,一丝一缕均沁入心腑。帘外没有月亮,黑沉沉不知是否仍在落雨。他又逼近了一两分,被他攥紧的一双手愈发疼痛,只听他言辞凿凿:“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呼吸刹那停止,目中盈出的眼泪再难收回。

然而那声音毕竟一点一点小了下去,仿佛被熏香冲淡,又仿佛被黑夜吞噬,留在我耳边只剩下风一样轻的叹息。我双手依然瑟瑟发抖,却见他缓然松开了我。他目中一旋火焰已渐渐冷却,怔忡茫然的模样仿佛是迷了路的孩儿。

我竟怕了,强忍心头剧痛想去握一握他的手,但二人都停下来,仿佛中间隔着万水千山,一双手再难握到一起。

一时室内静默得难堪。

“郎君……”我终于低低唤了一声,“此去山长水远,你一定要保重。”

“嗯。”他笑了笑,复又如常。随手打开手枕之侧一只黑漆花卉盒,取出一只足金镂雕飞鸟缠枝纹香球,“这个送给你。”

我迟疑不受。他微笑:“去年买回的郁金香粉很好。”又是在说无干的事。

“你下去罢。”他疲惫道。

“是。”

那枚香球本是寻常物事,攥在手里却十分沉重。走出书房许久我才觉出掌心一阵疼痛,原来那香球上镂刻的精致花纹已在手中印出清晰的淤血。

荐福(2)

檐下风铃兀自响了几声。下月初六,离这日不十分远,也不十分近。是他刻意试探,还是留我余地、待我选择?斟酌了一番,依旧难以决断,如此怔怔挨过三五日,初六竟然就到了眼前。

这日晚,薄暗天空上挂着一弯下弦月。只是一小枚,仿佛剪刀裁成,却比往日要清亮许多。我在房中写了一封信,呆呆看着信上“初六”、“荐福寺”的字样,突然听得门外传报:“郎君叫姑娘过去。”

“这就来。”我静静应了,将那信收好。

他房中比日常多点了一盏灯,因而室中流辉曳曳,映得屏风内闲坐的这个人眉目清俊,不忍直视。

“我想听你的曲子。”他笑道,语气却冷,不容辩驳。

那把紫檀螺钿五弦琵琶又在目前。

一时浑身战栗,双手触及琶身的那一刻,很快又静了。须臾,将脸凑近了琵琶。霎儿面上如冰。而后,渐渐生出温润。

这陌生却久违的温润传遍我的脖颈、胸前、手足和整个身体。那一瞬情不自禁,端然跪坐,横抱琵琶,轻轻调弦。试准了每一个音,才开始缓拨轻弹。一串透明音符。先是宛如和风轻拂,只是在低音区缠绵回转。又如柳荫间宿鸟交颈而眠,喁喁私语。这缠绵一路攀高,渐成百鸟啁啾水出山涧,嘈嘈切切错综缤纷。绚烂之音齐齐奔涌而至,仿佛荷叶之上的晶莹水珠齐齐滚入水中,绽放无数剔透娇小的花朵。在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时,手指又不由自主缓然轻弹,水入清池,文静舒缓荡漾着浅浅涟漪。群鸟已入千林万山,只留几痕飞羽翩翩坠落。

“《清商曲》。”他含笑吟道,“你还是抱着琵琶时最好。”

这一句好似诀别。

我心中也已明朗,轻轻放回琵琶,略略笑道:“谢郎君夸奖。”

“嗯。”他目视我躬身退出。那安静的言辞,依然带着一种辛酸刻骨的疼痛。

信已交出,想必很快就会到赵龄手中。

心口一种万劫难复的闷痛强压得人仰不起头。若是往常,一定会竭尽全力引颈而起,生怕溺毙在黑暗里。这一刻则是不必了。

当他问我是否愿意随他看昆池风月时,未尝没有一丝欢喜与期盼。我信他终究可以离开长安的樊笼回去自己的故乡,也信他可以策马扬鞭于澜沧江之岸。我并不惧此间风雨艰险,也不惧因此损身殒命,却只是怕,怕自己心中一瞬的温情,足以沉沦不起。

当他再叫我抱起琵琶,我也知这是他予我最后的暗示。从兹而始,诸事均有安排,而这是否就是赵龄所说的“非常时刻”?

我将那铜匣托在掌中,微微一笑,心头震颤。赵龄也许早已预知我会面对今日的艰难抉择,我既想顾全对凤迦异的情分,又不想辜负赵龄的嘱托——这两者的矛盾只有以我生命的结束来化解。

赵龄,你想得这样周到,却还是要我死。

我缓缓拨开铜匣上的小锁,咯噔。心也随之一动。

软红绸覆裹着一枚乌色盈盈的药丸,不过水滴大小。移近食指与拇指,拈起了这粒水滴,静了静,强压着心中万般汹涌,闭目,仰颈,服药。

那水滴很快滑入我的喉管,并向更深处滑去。我开始有眼泪,一滴,两滴,顺着眼角滚落,所有的惶然与不甘渐入潮水般退去。感觉置身浮舟,四周全是海水,与天一样静谧深蓝,无边无际。波浪平静,海天透明。

至于此后种种,皆与我无干了。

天宝十载秋九月初五夜,我在一片黑甜梦境中沉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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