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逆光处,一道银色的身影掀起长袍,顿身跪倒在了宫阶之上。
“皇叔,皇兄他丧尽天良、心性泯灭,亲手杀死了父皇!父皇驾崩了……”
“侄儿代表我南熙国的文武百官和万千百姓,恳请皇叔登临帝位,挑起一国的重担,侄儿替已故的父皇和南熙国万千的子民,拜谢皇叔了!”
他一拜到底,银色的身影就这么久久地匍匐在地,银色与夕阳的金色相交辉映,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声音之中注入了他所有的玄力,那沉厚的声音具有穿透力,将那漫天的喊杀声全部掩盖了下去。
云溪自士兵当中举目远眺着那道银色的身影,眸子不由地徵徵眯起,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南宫翼,好机智的心思,好深沉的谋略,他居然能在短短的片刻就放弃了初衷,果断投诚,为的就是获取一线生机,这样的人才,她还真是小看了。
他现在主动递出了橄榄枝,将六王爷名正言顺地推上皇位,如此一来,若是六王爷和云家再想杀他,便难堵悠悠众口!
此时此刻。
南宫翼,杀不得!
六王爷此刻已经来到了宫阶上,亲手将他扶起。
穿过层层的人群,云溪对上了南宫翼有意无意中瞥来的目光,两道目光猛然相撞,无形的火花在空中迸发又消失,消失又迸发。
离宫廷政变已经两日过去,整个沁阳城从混乱之中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六王爷登基称帝,追封他死去的兄长,并且将其风光大葬。太子因谋反作乱,太子府被抄,连同罗氏一族也全部陷入了牢狱中。皇族的很多人也受到了牵连,下放的下放,驱逐的驱逐,唯有靖王爷爵位封号不变,而且还被赐下了金银无数,看似风光无比。
此次宫廷政变后,获益最多的自然是云家,云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封赏了一遍,就连云溪母子也不例外。云溪不喜欢任何的封号,所以推拒了,反而是云小墨被封了个小王爷的爵位。六王爷的心思,云溪自然是懂的,想要云家和皇家真正地和平共处,就唯有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六王爷给云小墨封爵,为的就是希望等他长大后,能和他的宝贝孙女南宫樱联姻,那么往后无论是云家还是皇族,都可以高枕无忧。
云溪是不赞成联姻的,毕竟孩子还小,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就像是云溪和南宫翼之间的婚约,没有感情基础的婚约又如何能作数?也正是因为这一纸的婚约,害了云溪,误了她一生。
她绝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在儿子的身上发生,所以她没有明着答应联姻之事,却也没有推拒了小墨的封爵,就让对方误以为她有联姻的意思好了,这样于己于对方,都有益处。她相信等再过十年,等到小墨长大成人之后,云家就再不用倚靠任何人或皇族势力,便可撑起一方的天空。
云蒙和云逸自加官进爵之后,每日里忙个不停,时常都见不到人。不止他们忙了,就连龙千绝和凌天宫的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见不到人影。
这一日午后,云溪用完了午膳后,便懒懒地躺在了藤椅上闭目歇息。
暖日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如玉无暇的脸颊上,好似洒下了点点的金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美不胜收。
风护法悄悄地临近她的身侧,手中持有一封书信,试图将书信无声地放下后,便悄然离开。
“站住!”云溪突然出声喝止了他。
风护法回首,恰好对上她锐利审视的目光,心蓦地猛然一跳,嘿嘿干笑道:“夫人,把您吵醒了,是属下的错!”
“这是什么?”云溪看他一脸的鬼祟,不由地起了疑心,拾起他留在她身侧的书信,打开翻阅。
她阅览着书信的内容,眉梢慢慢地蹙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尊主突然返回了凌天宫,连声招呼都不打?”
“宫里有不少的事等着尊主去处理,尊主走得急,来不及跟夫人您告别,还希望夫人不要见怪。”风护法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干笑着说道,“不过尊主吩咐了,让属下留在夫人的身边,听候夫人差遣。夫人若是准备好了,想要前往凌天宫,也由属下来为夫人安徘行程。”
云溪压根就没听他的鬼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若非有极为重要之事,他是不可能不辞而别的。
再低头看一眼信中的内容,他没有叙说太多,仅有一句:“珍重,凌天宫见!”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溪抬眸,紧盯着风护法,沉声问道。
“……,尊主不让属下告诉您,怕夫人您担心……”风护法心情很是矛盾,信使这个差使果然不是好当的。
云溪冷哼了声,道:“你觉得我现在一无所知,就不会担心了吗?你快说,倘若你不说,那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留一个欺主的属下做什么?”
“别!我、我说还不行吗?”风护法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声,“尊主他受伤了……他的仇家找上了他,还带来了很多隐世的高手专程前来对付他……尊主自知不敌,又不想将祸事引向云家,所以就自己引开了强敌,返回凌天宫去了。冰护法、云护法他们也追着尊主的方向去了……”
“他受伤了?”云溪心中猛然一撞,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伤得严不严重?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家?居然能将他打伤?”
是赫连紫风吗?还是司徒家、孟家的隐世高手?
云溪心中顿时一片烦乱,一想到他受了伤,她的心情便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