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东扯西哈,时间渐渐流逝。
入夜,乱葬岗再次把阴森降临在它四周。农马不知是已习惯这个地方还是有张小露的陪伴,今晚他觉得乱葬岗已不似前两晚那般诡异阴森。
张小露见农马一脸轻松,说道:&ldo;师弟,你想入赶尸一行,没有真正胆量是行不通的,前两夜你有柳姐姐的庇护,见不到真正恐怖,待会见到柳姐姐,干脆托她把这里的鬼都叫出来让你见识见识吧。&rdo;
农马一颤:&ldo;啊,师姐,这……这没必要吧?我看我现在已经胆子够大了。&rdo;
&ldo;不行,你看到的都不是鬼的原形,今晚让你见见原形,你放心,只要你不被吓昏,师父一定收你为徒。&rdo;张小露一脸不怀好意。
&ldo;你……你一定是师父派来监视我的,我……哼,见就见,莫说这里的鬼,就是来个成千上万我也不怕。&rdo;
于是,三个时辰后。
乱葬岗迎来百年来最恐怖的一幕,密密麻麻的鬼魂,恐怖的哀叫声,令人发指的鬼容,同一把惨厉异常的惨叫声,混在深山野林的黑暗里。
&ldo;我的娘哟,够啦,够啦,把他们都叫走吧,我快要吐了。&rdo;农马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停。旁边张小露咯咯笑个不停,柳雪涵依然一脸冷漠。
见农马连连求饶,柳雪涵发出号令,众鬼凭空消散。
张小露边笑边拍打农马的脑袋说:&ldo;虽说鬼很难看,但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吧,你看,裤子都湿了。&rdo;
农马闻言低头一瞧,原来自己竟已被吓至失禁,他脸色一红,想不到在两个女子面前如此失态,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张小露一直止不住笑,农马心中火气渐升,心道:&ldo;堂堂男子汉,竟连个小丫头都不如,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rdo;
想到这,他转头柳雪涵说道:&ldo;柳姑娘,可否麻烦你再叫他们出来一次。&rdo;
柳雪涵和张小露闻言一愣,方才他还吓得求饶,怎么现在却又想再来一次。
也不问为什么,柳雪涵冷声喝道:&ldo;都出来吧。&rdo;
鬼的原形,其实就是人死后第七天之样。尸体保存的好,死后样子跟在世时并无差别。如果死时断手断脚,尸体保存不好,甚至腐烂生蛆,那样除了难看之外还叫人恶心。乱葬岗的鬼都是惨死的,死时尸体又无妥善保存,其中大部份到第六天已现腐烂生蛆。
农马强忍恶心之感,眼光从一个跳过另一个,他明白这些就算再难看凶狠,也不会伤害自己。现在只要做到面不改色,才能挽回方才一点尊严。
俗话说:&ldo;常见不奇,少见多怪。&rdo;在一遍又一遍的&ldo;巡视&rdo;之下,农马居然觉得不怎么恶心了。他笑道:&ldo;其实也无什么好惊慌的,看久了就觉得千奇百怪见惯不怪。在下还是满有胆量的。&rdo;
自觉挽回少许面子的农马有点得意,张小露嗤之以鼻,说道:&ldo;柳姐姐,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原形,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恐怖,看这家伙还敢自大。&rdo;
柳雪涵望向农马,说:&ldo;农公子敢瞧上一瞧?&rdo;
心中早就好奇柳雪涵原形的农马虽多少感觉柳雪菡的原形一定不堪入目,不过他还是很想得知这么美丽的女子死了七天之后会是怎样个遗容。他拍拍胸口说:&ldo;我现已对自己很有信心,还劳烦柳姑娘现出原形。&rdo;
柳雪涵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异光,她幽幽道:&ldo;我咬舌自尽,死后自是无舌。被人抛弃于山野,三天肉身现腐,四天尸味引来野兽啃噬,肉身血肉模糊。五天尸身生蛆,引来昆虫围食,生出恶心恶臭。六天尸身流脓发黑。七天只剩白骨少许腐烂皮肉。这,便是我的原形。&rdo;
说完她转身一圈,现出了原形,只见柳雪涵脸上白骨毕露,头顶上一半头发已被扯去,只剩一半连着少许筋肉,翻在没有耳朵的耳洞口,无发的一边爬满蠕动的蛆虫。头骨带着少许腐烂皮肉,上面爬满生蛆。一只眼球已不知所踪,露出肉糊糊的红黑色小洞,另一只吊在脸庞上,眼球连着一条青黄色筋肉,在脸庞上晃来晃去。中间的鼻子已被野兽咬去,露出两个黑漆漆的小洞口,是不时有蛆虫爬进爬出。
柳雪涵并没有显露全身,但单这一头部的原形,足以让农马连退三步,他心中有怕、有恶心、有惊讶、有同情,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各种感觉让他难以招架,无力的跌倒在地。
说农马接受不了事实倒不如说他迷惘,此时他心中那个美如天仙的女子忽然一下子变成令人惊悚的恐怖尸身,他心中那份美已然被彻底打破。巨大的反差让他难以接受。
农马呆看了许久,忽然站起来说道:&ldo;好了,柳姑娘,我不想再看了。&rdo;
柳雪涵一个转身,恢复那苍白绝世美貌。她冷冷道:&ldo;农公子对我的原形自是失望害怕吧?&rdo;
&ldo;不是,在下只是不想失去你在我心中那份独一的美。&rdo;农马摇头否认。
&ldo;无论如何,我的美与我的丑是并存的,比之我现在变化而来的美,我更喜欢自己的原形。&rdo;不知何故,一直语气冷淡的柳雪涵在说这些话时,农马与张小露觉得她的语气充满着许多无奈孤寂。
想着柳雪涵的话,农马心中有些顿悟。这世上万物,不管人也好鬼也好,都有其美与丑的一面,生命自然的本身,本来就是美与丑构成的。也许美化自己生存,有时还不如自然的生存。自己又何必那么在美与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