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冬,雾霾,是成都冬天的标配,每逢这样的天气,地铁、公交都会优惠,不是打折就是免费,今天也一样。
下班时间,米蓝从图书馆出来,穿过过街天桥,往地铁站走去。雾霾让鼻子非常不舒服,但好在疫情严重,大家都戴着口罩,在浓雾中勿勿赶路。
砰,她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身影撞了一下,差点跌倒,好在后面有桥栏杆,她把住桥栏,抬头看撞到自己的人。
那人高高瘦瘦,大约有1。85米左右,清隽的面部轮廓,在朦朦胧胧中透出些丧丧的、低沉的感觉,最醒目的是一头又乱又长的头发,像一顶硕大而古怪的帽子,顶在头上,让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忧伤的气息。
他好像他。米蓝心里跳了一下。
看到米蓝盯着他看,那人停下来,说了句:哦,对不起,撞到你了。
这时米蓝才发现,他没有戴口罩。疫情当下,大家都自觉地戴上口罩出门,有的人还开玩笑地说,不戴口罩相当于是在街上裸奔。
一定是忘了,米蓝想着,就从包里摸出一个备用的一次性口罩,笑着递给他。
那人接了过来,有点突然,但还是拆了包装,戴上了口罩。
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米蓝觉得他的样子更像他了。
我叫米蓝,你呢?米蓝往前半步,但没注意背的包被桥栏挂住,这一下,扯断了,掉到地上,东西洒了一地。
我,我叫黑隽。我来帮我捡吧。那个人犹豫片刻,才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蹲下来,帮米蓝收拾地上的东西。
包的带子断了,米蓝尴尬地提着,那人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走路太不小心了,我加你微信,改天赔你一个包。
米蓝刚想说不用了,但那个摸了摸衣服和裤包,又接着说:抱歉,忘带手机了,要不,我找地方帮你修修吧。
米蓝想了想:也行,那去哪里呢?
她望了望四周,一片茫茫。
我租的房子就在那边。黑隽指着自己刚才过来的方向,不远,就几步路,我找点东西给你粘上,看行不行。
好吧。米蓝看对方没有恶意,态度也诚恳,便答应了。
最重要的是,他太像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了。不仅长得像,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丧丧的,像极了。
两个人走下天桥,钻进一条小巷子,走了大约10来分钟,这里已经不是繁华的大街,各种建渣堆积,房屋也七零八落,有的墙都倒了,有的墙上还醒目地写着“拆”,这是一片拆迁区。
黑隽仿佛看出了米蓝的担心,他说:别紧张,这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别看这里乱糟糟的,但治安还是不错的,前面那栋楼就到了。
这是一栋典型的几户人家共建的楼房,小三层,各家一个单元门上去。黑隽走到其中一个门洞,他租的就是一楼的一间房。
打开门,隔着口罩也能闻到,一股异味袭来,看起来这也是个不擅打扫的单身汉。米蓝心想。
灯光昏暗,一幅蓝色的窗帘歪歪扭扭地挂在窗户上,以遮住外面行人的视线,靠墙一架床,床上堆满衣物被褥。黑隽两步跨到床前,把东西往里面一推,指关床边说:你坐这儿,我去找东西。
米蓝环顾四周,除了床,还有一个破椅子,能不能坐还是个问号,只好走到床边坐下。
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和卫生间,异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米蓝感叹道。
黑隽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小瓶胶水之类的东西,把米蓝的包包拿过来,小心地整理起来。他先用手把包带的断裂处整理好,用镊子轻轻夹住固定,慢慢挤上胶水,耐心地等它渗透、起效。
米蓝看着他专注地修着包的样子,刚才天桥上第一眼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太像林昀了。
对了,你手机在哪儿?我把你微信加上吧。米蓝主动说。
喊着黑隽指的方向,米蓝把身后的东西推开,看到了一部黑色的破旧手机,她递给黑隽。
黑隽把手里的包放下,打开手机,扫码。
通过好友申请后,黑隽给米蓝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米蓝抬头对黑隽笑了一下。
看黑隽无所适从的样子,米蓝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现在没工作,正在找。
是哈,自从去年疫情开始,好多人都失业了,大家都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