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啜泣道:朗姐,我真的只有6万,求求你们,让我再缓缓吧。
缓缓?张总慢慢地开腔了,他是曾经最信任我的人,借设备时,他还帮我打包票,说我是干事业的人,一定会挣到钱的,他相信我,连押金都没有收。不仅是一次,后来我反复去租设备时,他还把性价比最高的发给我,有时我说忙,大半夜他还到公司,用闪送把设备直接发到我指定的地方。现在,他说话了:
缓缓?缓什么?给你继续骗我们的时间?或者骗其他人的时间?你好好的软件开发不干,系统维护不干,就想着歪门斜道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你拿这些设备都干了什么,谁不知道?要我们明说吗?今天要有钱,你就给钱走人,要是没有钱,你就等着警车来接你。
我彻底崩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边哭边喊:我有钱,我有6万,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的心痛死了,不是麻木,而是真正的痛,像是有人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切着我的心脏,喘不过气来。
没人有理我。他们都出去了,在走廊里面小声商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我听到门啪的一下扣死了,他们是怕我跑。
最后,他们还是报警了。闪着红灯的警车,平时只是在路上见过,今天却是为我而来。
我和无美的4位股东一起,来到了西城派出所,这是无美公司辖区派出所,他们报警了,说我诈骗。
我有点恍惚。
直到带进调解室,我仍然在想,怎么就是诈骗了?我只是没钱,租了点设备去抵窟窿。而且,我也答应他们把那些设备全部赔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多钱罢了。
张总坐在调解桌的对面,他气鼓鼓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能说什么?到现在这步田地,兜里就从家里要来的6万元,离所欠金额还差一半,我已经反复说了先还6万,但没有人同意。
张总说:你的话现在恐怕我们不敢再信了,要不就把钱全部赔上,要不我们也不要这钱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小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冲到桌子跟前,指着我:对,不结清全款就什么也别谈,当初你敢下手,就说明胆够肥,今天你也就再肥一回让我们看看。
我耷拉着头,半脸无奈。
警官过来敲了敲桌子:好好协商,不要吵闹。
然后,警官问我:你有家里亲属的电话吗?我们要通知你的家人。
我茫然地抬起头,收想,找家里人?他们需要来这里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老家在东北,这边没亲人。
那有朋友吗?给一个联系电话。
我呆呆地想,朋友,谁是我朋友?在这个城市,这种事情,我能告诉谁?
毫无征兆地,一个名字出现在眼前——米蓝。可是,让她卷入这件事,不就违背了我的初衷吗?
警官提高了声音:快点,朋友的电话也行。
没办法,我只好说出了米蓝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