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埋头苦吃了一会,在苏悦期待的眼神下,认真评价道,“你居然知道他妈的这种术语。”
苏悦抬手买单,“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开车带你去吃淀山湖水库鱼。”
和苏悦告别后,盛开重新走入了寒夜。
肚子里是暖乎乎的鸡爪煲,但总觉得有些不够,盛开搓了搓在寒风中冰凉的手,呵了口气。
挑挑拣拣只剩你吗。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这句话盛开是听进去了。
好像沈川最开始就和她说得很清楚,大致上就是这么一回事。王八对绿豆,谁也别怨谁。
不知道十八岁的沈川知道六年后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感想。
盛开突然觉得肚子的食物一下子消化完了,干瘪的胃袋叫嚣着空虚,她迫切需要吃点什么东西。
她走进边上的自助杂货店,买了一只不知道陈列多久的菠萝面包,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拆开来吃。
劣质的甜味和面粉的陈旧味道一起进入嘴里,像是咀嚼浸湿的甜口纸板,又被她囫囵吞咽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邬梅给她发消息了。
“你和妹妹怎么样了呀?发一张合照给妈妈看看,妈妈给你们报销夜宵哦~”
起码赵晓丝情商没有低到和妈妈说今天下午小插曲的地步。
盛开松了口气的瞬间,不知为何眼眶酸涩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惧怕看见给予自己生命的亲生母亲的消息。
家似乎已不再是一个安全的港湾。
沈川对六年后的自己失不失望她不知道,反正盛开对自己挺失望的,失望于自己居然把日子能够过成这个鬼样子。
她把面包大口大口吃完,被塞满的胃袋奋力抗议,一阵阵反胃感涌上来,盛开用力把脸埋在双臂间环住屈起的腿,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有滚烫的,不知道原因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来,渗进羽绒服里面。
可是她无能为力。
无计可施。
就像在数学卷子上面对着十八分大题却毫无思路,最后只能绝望又仓惶地写下一个解来搪塞过去。
生活可没这么好糊弄,她只会被寒风扇一个又一个耳光。
第一个耳光叫人际关系,第二个耳光叫婚姻市场,第三个做水电煤房租和伙食费。
一个比一个庸俗不堪,一个比一个力道狠辣面目狰狞。
盛开突然很想逃回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那时的她以为天大的挫折就是被男友说分手,大不了就是多吃几顿饭的事情。
少女时期的她信奉着青春伤痛文学杂志上看来的“心和胃距离很近,所以胃被填满了,心就不会空空荡荡。”
如今的盛开已经知道这是伪科学,心要是被填满了那就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但已经养成了悲伤就要进食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