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孙只得皱眉苦笑以对:“此等艳遇,却也只有欧阳少兄吃得起,少康便不必,倒是万千恶鬼追债而来,如何消受得了!”
“不错,昨日惊马,今日送珠!”欧阳无忧便也已敛了眉色,“你如今还有何犹豫?到如今你总不想完颜宗熙会就此松手了!”
康王孙微微摇头:“若说是宗熙毁却我送给我皇爷爷的诞礼,这却并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欧阳无忧眼眶一斜睐:“莫非你六王府在这燕京城还有另外的宿敌不成?”
康王孙眉间便是一沉,似是陷入沉思,口中却已问道:“人已得了?”
欧阳无忧便哈哈一笑:“不得,此际便不敢踏入你的清桐院一步!”
康王孙一对目色猛凌厉些抬起:“问出些什么?”
欧阳无忧面色便也接之一变:“问出些什么,却要你亲自去问了,明日万花楼中,我人给你带到,届时生了?死了?你自作决定!”既说完,便未肯给康王孙再留任何话的契机,已自门口飘然去了。
康王孙料到追不回,眉心复皱起,便已情不自禁叹出口气。
“小王爷,”他贴身侍卫这时紧上前一步,瞧得他面上无奈,不免焦急道,“我们平白等得这一天,却叫欧阳公子给落了空,如今王爷既回来了,怕咱们府里的诞礼被四王府毁了的事藏不住几天,小王爷不若早些让王爷知道了,也好同商量了对策!”
康王孙当下目光一度飘出清桐院,落向池边小楼方向,到底最后还是为难摇头道:“此事即便要说,也且等过了今晚,若明晚还不得解决,再去劳动父王不晚!”
贺铸也知道他不忍六王爷甫一回府便不得好好休息,但寿诞之事到底是大事,忧道:“只是中都城如此之大,绢帛既已被毁,欧阳公子又是惜字如金,眼前便叫府中出力却也不知如何出法!”
他说的本正是康王孙此际最苦之事,由是眉间更为冷冽些,半晌才道:“无忧既是有能力之人,他若惜字,便也有他的苦衷,况且江湖之事不同朝堂之事,他既要我亲自去解决,便也有他的理由!至于诞礼之事,你暗中知会简行之,以是给皇太妃的生日用的,让他先就府库中寻找,便是择不得,好歹也就些灵光给我,或于我便有便意。”
贺铸忙应声去了,既出门时短短一回望,便见康王孙仍直直盯着那桌上的珍珠,似是要从那珍珠中看出来什么!
六王府盘地半坊,前院开府一如建制,惟后府之中自由许多,主宅虽以碧水栏杆连接着清桐院和小楼,却是栋独立的屋子,架在清池之上,里面除了从小就开始服侍在六王爷身边的几个老人外,便还另住着一个奇怪的人。
赵王妃本人并没有同住在主宅之中。
清池东边有座很僻静的小楼,赵王妃住在小楼上。
此刻小楼的窗子上既还映着两个影子,所以康王孙在见过欧阳无忧后,便突然来了主宅。
六王爷的书房既在东侧,但康王孙却并没有进书房去等他,而是在西耳房的门扉上轻轻敲了两下。“门没锁,进来吧!”里面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这时应道。
康王孙当然知道这扇门从未锁过,但是他每次来都会敲一敲门。
能住在主宅的人,必然也是能让人信任的人。
这世上能让人信任的人本来已不多。
但康王孙推开门,门里迎接他的却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