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术这一门道,张子宏原本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被人用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与那位德国朋友讲述过妻子的怪现象之后,德国朋友很确信地告诉他,那一定就是催眠术了。
并且,德国朋友还告诉他,他的妻子之所以每天浑浑噩噩,始终处于半醒半迷当中,而一到晚上,就又会反复进入同一梦境。这便说明,他的妻子仍处于被催眠状态之中,并没有从根本就不存在的虚幻世界当中清醒过来。
凡是被施以催眠术的人,无论是肢体还是意识,都会被催眠者所左右。当然,这仅仅限于那种拥有高超催眠能力的人,用中国人的话来说,那种人就是所谓的高人。
对任小姐使用催眠术的,一定就是这种高人。
高人只要将一个人催眠,让一个人的意识进入一个虚构出来的空间,那么他便可以在这个虚构的空间当中与被催眠者进行一切互动。
至于要不要让被催眠者从虚构的空间当中走出来,抑或是要让被催眠者这一生都无法从虚构的空间当中走出来,就要看对催眠者施以催眠术的人愿不愿意了。
如果他愿意,自有手段能让被催眠者彻底脱离梦境,让其行为意识回归到真实世界当中。
倘如果他有所企图,抑或单纯的不愿意,他完全可以让被催眠者到死也困于梦境当中走不出来。
并且,一个拥有超高催眠的人,是可以做到让被催眠者彻底忘记发生过什么事情,在西方医学看来,这是一种记忆消除术。
另外,这些人甚至于还能重新改写一个人的记忆。就如同一个人总对人说同一个谎言,久而久之,他就会将这个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谎言当成事实,而这段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的经历,会被他认定为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张子宏对于这位德国朋友的话是坚信不疑的,他认定那个对他的妻子施以催眠术的人没有让他的妻子从虚幻世界当中走出来,那人的目的一定是要害他的妻子。
然而他的那位德国朋友却不这样认为,给出理由是,任小姐平时很少与外人接触,一个知书达理之人,根本不可能跟谁结下仇怨,也就不存在被人谋害的问题。
张子宏听德国朋友这么一说,觉着有些道理,如果不是有意谋害,那么就是能力不够,能做到让一个人进入虚幻世界,而没有能力让一个人走出虚幻世界,按照津门的俗语来说,这孙子是个“二把刀”。
然而,那位德国朋友并不认为对任小姐施以催眠术者是个“二把刀”。
又从张子宏的嘴里问了一些关于任小姐平时的生活行为之后,那位德国朋友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不是施催眠术者不让被催眠者走出虚幻世界,而是被催眠者自己走不出来。
原来,任小姐因为生不出孩子而终日优思,以至夜不能寐,哪怕睡着了,稍微有一丁点儿动静,便会立时惊醒,接着就再也睡不着了。
德国朋友说,西方人认为睡眠分为深与浅两种状态,任小姐始终处于浅睡眠的状态当中,甚至于半夜起来满屋游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是失眠症与梦游症的双重表现。
那个在任小姐身上使用催眠术的人却不知道这些现象的存在,所以催眠术尽管在任小姐的身上起到了作用,而那个人也自以为已经让任小姐彻底忘掉了被催眠时所见所经历的画面,却根本没有想到,那些画面就像是电影胶片,深深的烙在了任小姐的大脑皮层当中,让任小姐每天仍在虚幻世界里面游荡,而无法回到真实世界当中。
张子宏倒是知道西方有一种可以记录下影像的技术,能将肉眼所能看到的事物印在胶片上,再通过光影投射到白色荧幕上,人们就能够看到走动的人、飞行的鸟,等等一切平时所见。
可是妻子脑中的那些影像十足的荒淫不堪,难道说妻子跟和尚真的就……
张子宏尽管崇拜西学,算是思想较为开化之人,但毕竟受“程朱理学”熏陶多年,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无法接受的。
德国朋友分明看出他的痛苦根源,劝他看开一点,在这件事情当中,任小姐也是受害者,如果真有一个精通催眠术的人在任小姐的身上做过缺德事,那么还会有更多的良家女子的清白会被其玷污。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不让更多的良家遭其所害。
至于任小姐如何才能从虚幻世界当中走出来,那位德国朋友建议对任小姐进行一次反催眠的试验,但这需要任小姐的家人同意才可以。
张子宏倒是没有什么顾虑,他坚信西方的科学在有些方面远胜于东方的玄学,就拿东方人一直自恃刀枪不入的神功来说,只需一颗西洋枪弹,就能将神功打个透心凉,所以一味排斥外来之物是一种自我麻醉的骗术。
他父母那边也好说,就是老丈人那边有些费劲,倘让老丈人知道女儿被“恶鬼”的脏手碰过,非得拿刀砍人不可。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张子宏只能硬着头皮来见任老平,用较为婉转的话语对老丈人把话讲明。
老丈人听了之后,当即拍案而起,拔出腰刀就要宰了姑爷。要不是丈母娘拦着,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老丈人是老顽固,姑爷也是颗牛脑袋,爷儿俩好似斗法,足足斗了两天两夜,也没分出个胜负彼此来。
这晚任老平在院里霍霍磨刀,发誓明天谁拦着也不管用,姓张的王八羔子只要还敢来,一刀砍了王八羔子的脑袋,豁出去让女儿守寡!
刀刚磨好,王八羔子就披星戴月地跑来了。
“你还敢来!我宰了你!”
“我的亲爹呀,您先别忙着宰我,快去看看你家姑娘吧!”
听姑爷声音不对劲,任老平当即问姑爷,姑娘到底咋了?
“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