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没有表情。手下全无反抗地从阿手的身侧走到了身前,向阿手点了点头,那算告别。
“你是我最好的手下,阿忠。”
“站长再见。”阿忠看看他的同伴,“再见。”
那行人悄无声息地出去了,门再次关上。
阿手漠然地坐着。零也漠然地坐着。
另一名中统骂了起来:“妈的,他说再见是什么意思。”
阿手忽然跳了起来,狂暴地对那中统一通拳打脚踢,然后一屁股坐在零的旁边。
一个被囚禁者在昨夜积下的水坑喝水,然后悄无声息地倒下。没人靠近他,也没人躲开他,死亡在这里已经微不足道了。
零站了起来。
“别费力了。进来这里的人活不过一个星期的,因为鬼子从来不管饭。”阿手瞪着零,看看刚刚从零身上解下不久的那根绳子。
“那你还何苦对我倍加呵护。”零苦笑,蹲下。
这种嘲讽现在只能让阿手不屑地咧咧嘴:“我不想装相,只是肚子饿,就尽量省些你费在斗嘴上的力气。你不饿?”
“挨饿是我的人生,什么是你的人生?”
阿手看起来有些愠怒,但眼神里却带了点笑意:“共党,你在讥讽还是玩笑?”
“伸手给自己挠痒而已,你觉得我要掏枪杀人?就因为站了不同阵营?”
“明白了。你继续吧。”
“继续什么?”
“就是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挖苦军统,拿中统逗个乐子,或者你真那么放得开,说说你们共党的笑话。我虽然愚钝,可也知道你在和我配合,你也想活下去,这是上鬼门关的路,忘忘忧才能活得下去。”
“被你说穿我倒怯场了。”
阿手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零再度起身,捶打着墙根,找准了某个点,然后他走向那个水坑。
阿手又严厉起来:“你一定要害死你自己吗?那个人已经死了,那水有病菌的。”
“我需要水。”
“喝屋顶上滴下来的。”
“不够用。”
阿手没再阻拦,那也算一种信任。
零脱下衣服浸在水洼里,直到那衣服湿透,回身,把湿衣服上的水浸在屋角的墙根,用一块捡来的石子开始掏挖。
阿手不抱希望地看着。
“借贵方吹毛断发的宝刃用一下。”零的手伸向阿手。
“要不要告诉你这鬼地方的墙有多厚?”
“很厚。要不也不会拿它当监狱。”
“你还是坐这跟我说说笑话吧,这辈子没想过还能跟共党说笑。”
“只希望出去以后你我还能这么说笑。”零的手仍然近乎蛮横地伸着。
阿手看着那只手,苦笑:“给他。”没有回应,阿手有些责怪地看他仅存的那名手下。那人正蜷在墙角哭泣。阿手愣了一会儿,过去,他没说什么,把那块他们磨制的锈铁片从手下身上掏出来扔给零。然后重重给了手下一脚:“哭就是放弃。”手下身子震了一下,啜泣变成了压抑的哽咽。
零走开,又去掏那个全无希望的墙角。
阿手又给了手下一脚,但这一脚轻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