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泽离府,林莹吩咐丫鬟:“传话给各院,该怎样还怎样。谁想着趁大人不在作妖,就别我趁大人不在下狠手了。”
男主人不在家,主母趁机把宠妾、通房提脚卖了,有时候追也追不回来。一辈子就生别了。
妾室们只叹气:“谁还敢。”
从前作妖是仗着没有主母,男人纵着。新夫人进门,男人摆明了车马只支持夫人,不管她们死活。
大人仕途上进了一步之后,需要一个更好的内宅。陆府变天了。
从那之后就不敢再作了。
临行前还欢爱了一场,林莹颇觉腰酸,睡了个午觉。
待醒来已经是下午,阳光斜斜微昏,恍惚竟不知今夕何夕。
待看到帐子上的满池娇纹样和那光灿灿錾刻着花纹的银鎏金的钩子,床架精美的雕刻,严丝合缝的卯榫,才又重新定位了时间——
是十六岁的春天,她是陆夫人,陆泽的妻子。
她叫林莹。
心中生出莫名的怅然与失落。
待坐起,看到床空空,想到陆泽这一去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可能半年,失落感更强。
懒洋洋叫人备水,她要洗澡。
夫人爱洁,洗得极勤,丫鬟们见怪不怪。
厨下时刻备着热水。
“时刻”的背后,烧的都是银子。
洗好了,身体感觉轻松了,叫人抱了三姑娘来。
反正屎尿屁、哭啊、闹啊的事通通不用她管。只管让三姑娘打扮可爱、干干净净、带着笑来给她玩就行了。
那就很轻松,对这孩子也很有了点感情。
是她打发时间的乐趣之一。
林莹甚至开始想,等三姑娘长大,一定给她说门好亲事,再给她办厚厚的嫁妆。
唉,她才十六岁呢,怎么就想这么多了。
待到天黑,她还在东间的宴息室里读了会儿书,直到丫头来提醒她“夫人,夜深了”,才合上书回到西间里去洗漱。
丫鬟给她通了头发,放下梳子去挨个吹灭蜡烛。
房间昏暗了下来。
林莹撩开帐子踏入床里,忽地“啊”了一声。
丫鬟回头,只看见帐子垂下,微微晃动:“夫人?”
帐子里传来林莹的声音:“没事,绊了一下,灭了蜡烛吧。”
丫鬟转回身吹灭了最后的蜡烛,拿起手持灯:“夫人,大人不在,要我在这里上夜吗?”
丫鬟上夜原是睡在床的脚踏上。
陆泽林莹新婚如胶似漆,林莹不愿意丫鬟在侧,便将丫鬟打发到次间里。结果二人床笫间和谐,动静颇大,林莹觉得丫鬟在次间也依然能听见声音,她不喜欢这样,又打发丫鬟去睡东间睡。
又让人安了绳铃,西侧里间主人一拉动绳子,东间铃铛响,丫鬟便知道唤人了。
“不用。”林莹说,“我要叫你会拉铃。我不拉不用过来,别吵我睡觉。”
丫鬟便持着小灯出去了,还带上了两层槅扇门。五间阔的正房,东西间之间还隔着明间,妥妥地隔音了。
帐子里昏昏暗暗的,林莹侧耳听着丫鬟出去,带上一道门,带上第二道门,才倏地转身:“你怎么来了!”
她一踏上脚踏进入帐子,就被人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