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鼻孔,她把右鼻孔也塞上了手纸。
俩人都不让她干活了,陈一天摆好枕头和被子,勒令她靠在奶奶床上。手上还有面,但是也不用洗了,先歇着,一动也别动。
陈奶奶转身回厨房,陈一天继续做面活,时不时抬眼看她。
于乔不时撤下鼻孔里的手纸,换上新的。
撤下的手纸被血染透了,扔进垃圾筒里,发出滞重闷响。
这次鼻血流得凶一点,于乔换手纸时,稍微一偏头,就能感觉到喉咙里的咸腥味,她忍不住往垃圾筒里吐了一口,也是血沫子。
陈一天看在眼里。
当时是下午三点多,三个人流水线作业,“走油”大概还要一两个小时,按照陈奶奶的计划,等炸面食出锅后,让于乔和陈一天边吃新出锅的,边等她做菜。
这样算下来,吃晚饭大约要晚上六点。
东北的大年二十九,晚上六点,天就几近全黑了。
这顿其乐融融的饭,终究是没能吃上。
于乔无声地换手纸、吐血。
于乔越老实,陈一天就越焦虑。
最后,陈一天转身进了自己屋,出来时,就是全副武装,边拉拉链边说:“快给她穿衣服,得去医院。”
一屋子的老幼妇孺,也只有陈一天拿主意了。
出门前,奶奶特地给于乔鼻子里塞了两大团手纸,又递给她一卷,让她拿在手上。
陈一天也是满手面,来不及洗了。帮于乔系围巾时,让她迎着傍晚的天光张开嘴,发现血顺着小嗓儿汩汩往下流。
两人紧赶慢赶出门。随着屋门咣当一声,室里重陷入安静。
陈奶奶看了一眼陈一天房间的电话,又看了一眼桌上铺展开的面活,一时不知所措,只好眼睁睁地看外面天色渐暗。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吃过东北炸干蹦儿吗?
其实我想问:来点虐的要不要?
☆、血泪含悲啼-25
大年二十九,街上没有出租车。
上了大马路,于乔猫着腰、低着头,双手捧着那卷手纸,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陈一天跟在后面。
过年的气氛满点,街边的食杂店大多是“民改商”,一楼住户把窗户当成售货窗口,用木板订几级台阶,摆在窗户外面,供顾客蹬踏。
房产中介、修鞋店、五金店、二元店都关了张,但都在窗户两侧贴了对联,很多人家还挂了红灯笼。
陈一天和于乔一前一后,缓慢地走在路上,眼看着灯笼一对一对亮起来。
空气像是被冻往,嗅觉神经偶尔被谁家的饭菜香味唤醒。
他们往医院的方向走了一段,陈一天嫌于乔走得太慢。
于乔停下来,扔掉两个鼻孔里被血浸烂的手纸,又换了两团新的。
陈一天借机抱起她来,继续往前走。
地上的积雪已经不新鲜,最上面一层也灰蒙蒙的。脚踩上去,嘎吱嘎吱。
于乔听着陈一天的脚步,和他的匀速却迅猛的呼吸声,又向他胸前靠了靠。
马路好长好空旷啊!小天哥哥呼吸声最近,他呼出的白气都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在路灯亮起来前,他们拐进了医院急诊。
正是于乔初次住院那家医院,停车场没什么车,急诊大厅也没什么人。
一个护士掐着方形铝饭盒走过去,像是刚吃过晚饭,留给陈一天兄妹一个背影。
陈一天奋力迈出两大步,用肩膀扛起军绿色的棉门帘,终于感受到了室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