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官爷还请下车,前方有卫兵查看各位的官凭路引。”驾车的一位小厮说到,“最好尽早拿出来,不然等会被拦在门口了耽误事。”
说着他看了几眼李觉年,“头次到长安来的会盘问得详细些,不过小公子不用紧张,他问什么就答什么是了。”看来李觉年和惠泽的谈话,这小厮也听见了不少。
李觉年撩开帘子,跃下马车,有些强烈的阳光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惠泽和几位僧侣也下了马车,他走到李觉年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施主,这就是长安!我大唐的国都!”语气里满是自豪。
他们的马车停放在了一条队伍的末尾,队伍中有不少也背着箱笼的书生,还有拉着牛车小商贩,甚至有牵着骆驼眉眼凹陷的胡人,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最前面是几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锃亮的盔甲反射着刺眼的目光,手中紧握着长枪,枪缨随着微风在空中飘荡,仿佛一团火焰。他们的身后静静伫立着数人之高的城墙,城墙向两边延展几乎到达天际。数面旗帜高高的飘扬在城楼上方,其上都绣有一个威武的“唐”。
“施主,我们的这条道是朱雀道,这座门为明德门,相传当初高宗皇帝为使自己以及后代子孙知晓帝王之道,爱惜天下民生,乃命正门为明德门。从此门顺朱雀街望去,可看到皇城。相传当天气晴朗,云雾退散之时,甚至可以看见则天女皇所建的万象神宫。”惠泽见李觉年看得出神,便在一旁说道。
李觉年深吸一口气,原本觉得成都的大都督府已经足够豪华,但和这皇城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不过,要进城的话要等很久吧?”李觉年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抬头看看已经西斜的太阳。自己这几个人离城门有将近百米远,就算那些卫兵盘查的再快,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城也是个问题——自己总不能在宵禁时到处乱窜吧?
惠泽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这是一块慈恩寺的令牌,当初太宗皇帝感念玄奘大师的功绩,特地给予给我们的一些特权。”他顿了顿,“比如说,优先通过城门。”
说罢,惠泽领着众人绕过人群,直奔一处不太起眼的小门。
“这道门是专门为远道而来的贵宾,朝廷命官,战场急报等特殊人准备的。不然啊,就算是家财万贯的商贾,也得在外边乖乖排队。”惠泽举着令牌,大摇大摆地迎着无数艳羡的目光走向小门。
“站住!”士兵挡在一行人面前厉喝道,“出示令牌。”
见到惠泽手中的玉牌后,卫兵眼光依然犀利地扫过众人的面颊,“跟我来。”
除了惠泽依然神态自若,李觉年和其他几人脸色皆有些惨白。与先前的地方不同,这小门处的士兵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众人只能从他们中间经过,数道目光像刀子般刺向他们的脸,士兵们魁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阳光,压抑感在沉默中无声地蔓延。
李觉年有些后悔走小门了,头一次觉得先前喧嚣的人声是那么的亲切。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声音滚滚如雷霆从天际袭来。
走在前方的士兵急忙让到旁边,紧接着的惠泽也神色大变,拽着几人不顾两旁的士兵紧紧贴着他们站好。
“不要抬头!”惠泽小声叮嘱道,之前脸上的平静早已被惊骇取代。
“末将在此,恭迎将军!”周围士兵齐声喝道,巨大的声浪冲得李觉年脑袋嗡嗡作响。
只见一队重甲骑兵从城中缓缓出现。守城士兵本来光鲜的铁甲在他们面前立马成了铁片,几乎每位骑兵的铠甲均为精心锻制的细鳞甲,胸前的明光甲如镜子般反射着阳光,就连战裙上都布满了铁环锁甲;战士们都头戴兜鍪,其上插有红缨,护项与头盔紧密相连,将他们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前方领头的两人。此二人所戴的兜鍪造型极其夸张,其下方本应与护项相接之地,却延展出了波浪形,两肩的兽吞均被雕刻成了虎头,胸前的明光甲呈暗金色,腰间的皮带和束甲带上镶嵌有一个狰狞的兽头,造型十分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