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用户显示是,0?不会吧?我打开盖,“喂?”
“没问题吧,”是韩竞风,大早上打个电话来,原来是试性能。
“有问题,我还能接电话啊?”我这张臭嘴,明明晓得他是大金主,可就是忍不住要对着干。
“那就警告你别再用那种烂借口,”韩竞风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的价格你也知道,要是弄坏了弄丢了,照价赔偿。”
“什么?不小心丢了也要赔啊?”我在电话这头大叫,“那你干吗不给我买个两三百的啊,我又没挑这个,有赔偿的义务,却没有选择的权利,不公平。”
“跟你还要讲什么公平,公平是建立在双方地位平等的情况下的,知道吗?”韩竞风可恶地笑道。
谢谢他提醒,我差点忘了自己是他的免费女佣,“懂了韩先生,您慢些忙,欢迎您随时拨打电话回家吃饭,再见。”狗屁男人,一诺千金重,谁叫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呢?
啪嗒挂上电话,突然想到凌舸,快一星期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样,看样子,韩竞风今天是不会回的,抽空去出租屋,看看凌舸死没死!
房子里臭烘烘的,住了几天大房子,我竟忍不住开始嫌弃自己从前的家,想到三个月以后还得回到这里蜗居,不寒而栗。
“凌舸,凌舸,在不在,”房子没有锁,从里面插上了,这小子,大白天不出去工作,窝在家里睡懒觉!为这哥们儿,我牺牲得还真不值得。
“死猪,开门。”我把门踹得轰轰响,幸亏不是大清早,不然肯定被楼下猪肉档的老板拖着剔骨尖刀满大街赶。
“干吗啊?”打着哈欠,满身酒气的凌舸,极不情愿地打开门,正打算返身继续睡觉,却被我一脚踹到。
“唉,你这女人能不能斯文点儿啊,踹到我命根子,下辈子你都得跟我过啦。”他摸去胡茬上残留的酒渍,露出一个流氓的经典笑容。
“恶心吧你就,”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是人住的地方嘛,你看那被子,天台上不是有晾衣绳,干吗不洗干净晾着!”我嫌恶地环视四周,用脚踢了踢地上铺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被褥,韩竞风的床上用品可是整套的黑,咋就黑得那么干净呢?
“呀,呀,呀,做了几天有钱人家的保姆,就看不起哥们儿我啦。”凌舸打个酒嗝,嘻嘻笑着,拽我坐在地铺上。
“说正经的,”我横他一眼,“干吗不上班?还喝得醉醺醺的!”满地的空易拉罐,能卖不少钱。
“闭门思过知道吗?”凌舸抬头看我,“什么导演,什么主编,都是大坏蛋,欺负我一小狗仔,嗝!”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我别过头去。
“你说什么?他不是不追究了吗?”免费奴役我就算了,背地里还做这种肮脏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那样,我非得跟韩竞风拼命,难怪之前还说地位论,摆明欺负我们这些所谓的下等人。
“主编说了,停职三个月,让我好好反省反省。”凌舸躺倒在床上,抱住被子滚成一团。
“别穷开心了,还装,”我难受地低下头,“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凌舸是有梦想的,也很有才气,反正是一个比我有为的青年。来上海读书工作近9年,不仅仅是因为仗义陪我闯荡,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想在这个城市立足,想站在自己宽敞的房子里,静静地看外滩上的霓虹。
“馊主意是我出的,我一定解决好,”其实,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和韩竞风理论,我一直都是处于劣势的不是吗?“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不就三个月嘛,当给你放长假了,到时候,主编会哭着求你回去的。”我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胡子拉茬的狼狈模样,心有些疼。
“我帮你把床单洗了,今天天气好,”死拖活拽将凌舸推到一旁的地板上,硬扯下了脏被单,“帅哥,去洗把脸刮刮胡子。”
“琳琅,你今天是怎么啦?你平常的被单可都是我洗的!”凌舸奇怪地看着我,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地蹦起来,从脏衣物堆里找稍微干净的一件打算换上。
“就是因为老欺压你,所以今天才让你欺压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鼻子酸酸的,没有显赫背景的凌舸,是不是注定了只能生活在棚户区?受委屈的时候除了买醉别无他法?而样貌平凡的我,是不是注定了得做一辈子龙套?在讥讽与难堪中连尊严也丢掉?
天台上飘扬起海蓝色的床单,凌舸的房间里也弥漫着肥皂的味道,这就是属于平民的生活吗?仰躺在天台上的两人,看着天空掠过的云朵,没有啤酒,难得的清醒。
“你那边工作还好吗?”凌舸眯起眼睛,侧头问我。
我也眯起眼睛看他,然后点点头,能说不好吗?要是知道我去了欺负他的恶人那里做免费帮佣,凌舸一定会阻止,那,照片的事,就没法“和平”解决了。
“你说上海的天空为什么没有鸟?”凌舸转头看天上。
“是棚户区这里的天空没有鸟,上海的鸟可多得是好不好,你没见广场上成群的鸽子?”我做了个拍翅膀的姿势,“扑啦啦乱飞。”
“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凌舸很困惑的表情。
“因为这里有很多鸟人,所以真正的鸟儿不敢来,”我嘻嘻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怕被咱们给……”我用手比划着,在凌舸脖子处卡擦一下,两人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