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怜沮丧地托着小圆脸,坐在树上发愣。
春夜的风吹来清凉舒畅,隐隐约约夹杂着无名的花香味,幽幽暗送。
“你在上头作梦吗?”一个清亮好听的女声打树下响起。
“我猜一定是作春梦。”另一个妩媚娇脆的声音跟着响起。
春怜抱着树枝,探头一看,忍不住笑开了颜。
“原来是你们俩,特意来找我的吗?”她飞快地溜下树,拍了拍掌心的灰尘笑问。
站在左边,笑意晏晏、雪肤明眸的清秀佳人是绵红芷,今年也是十六岁,大了春怜两个月,谈吐风趣可人,一张皓齿红唇可说是讲遍天下罕有敌手,羊庄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站在右边,娇媚清艳、满脸天真的绝世美人是杨莲高,今年一样十六岁,又大了红芷两个月,易容术冠绝天下,最爱装作花瓶扮猪吃老虎,就算久住羊庄的人也经常被她丑巴怪的扮样给瞒过,任谁也无法拆穿。
她们三个从小玩到大,简直是同穿一条花裙子长大的,对于“逃离酒家”的愿望是有志一同,三个人已经打好算盘在今年集体嫁出去。
“萧姥姥不在,我们怕你无聊,所以就相约过来陪你聊聊天。”莲高细心地拨了拨地上的青草,缓缓坐下。“你怎么了?今天神情有些不对劲。”
提到这个,春怜忍不住郁闷上心头,一屁股跌坐在她身旁,“唉!我实在太没用了,今天已经见到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了!可我却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红芷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踏到春怜身畔,“你遇见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了?告诉我,他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有一双黑亮得像星子的眼睛,还有挺拔磊落的气势?”
春怜小脸红了起来,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被他有力的臂弯揽入怀里的温暖滋味。
黑眸黑发玄铁衣……他像以精钢铸成的将军,一回首一扬眉皆散发着慑人气魄。
可是她这个笨蛋,竟然就这样放走他!
她闷着声道:“简直就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大英豪,可是他跑掉了,我想我是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吧!”
红芷和莲高相觑一眼,忍不住笑了。
“傻丫头,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何况京城虽大,但若真心想找一个人还不至于找不着的。”莲高嫣然抚慰道。
“就是就是,而且东方酒楼的邢老爹不是你的忘年之交吗?邢老爹那儿是三教九流龙蛇杂处之地,消息最是灵通,托他老人家打听一下,不会没有半点风声的。”红芷也笑道。
若论三姑六婆打探消息的方法她最多了,这种事问她准没错。
“可是……”春怜心儿怦然,又忍不住担忧道:“如果他是外地人,只在京城停留一日就离开,那又该怎么办呢?”
“你太容易担心了,没去做怎么知道成不成呢?你别忘了咱们只剩一年的时间了,如果不能在年底前挑选到如意郎君,姥姥就有权利帮咱们指配一个男人。”红芷打了个冷颤,光想就觉得可怕。
一个会品酒,会酿酒,会谈酒的男人……真是一生的噩梦!
她们愿意尽一切的力量,就算丢尽女孩儿的矜持和颜面,也要确保自己未来的六、七十年不会再在酒味醺然里度过。
莲高心有戚戚焉,微微拧起了似柳的黛眉,“你还是咱们三个里最幸运的,这么快就碰着了心仪的目标,我和红红连个影儿都没有,才真正叫悲哀呢!”
春怜被她们一人一句说得心情飞扬了起来,她抬起红通通的小圆脸,期待地睁大眼睛,“真的吗?你们真的觉得我有希望?”
“怎么没希望?”红芷满脸沉思,“不过重点是,假若找到了那个人,你要怎么将他手到擒来呢?”
“我就老实跟他说,我想嫁给他。”她天真地道。
莲高噗地一声,以袖掩笑,明媚的眸子透着慧黠,“就算那个男人有十八颗胆子,只怕也给你吓破了,不能这样直接明着干,你一定要婉转一点,用计才行。”
“可是我要用什么计?”她播了搔脑袋。
捉小虫逮青蛙是她的专长,可是用计擒男人就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了,而且她心仪的大侠约莫高出她半个人,看起来又聪明得不得了,是个有勇有谋的厉害角色,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用硬的,只怕人家随便一根手指头就把她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