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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谭纵这会儿见曹乔木似乎服软了,自然不会做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坐这些都只是为了早点进入仕途好抢先一步主政一方而已,而这些可都要着落在眼前这两人身上。如果现在因为一时的得意得罪了这两个人,那可真就是傻到家了,非智者所为。

谭纵心里头有了计较,便懒得再装高人了,先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一字一顿道:“那日,我将南京府水利河堤的帐薄留了一大半藏在了那院子里头的树顶树洞里头,这会儿想必还在里头。”说完,谭纵离凳起身,走到楼梯口时又转过头来道:“若是你们看不明白,便再来寻我吧,只是我这今日却是要搬了,你们可要注意些。”

见谭纵离去,曹乔木又看了一眼渐渐恢复神采的蒋五,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人才智果然小觑不得,只怕即便将那帐薄拿回来了也是无用,还得求去他,只是却不知他所求为何。”

“他求什么便给他什么!”那边蒋五忽地说话了,只是话里却是透出了几分霸气:“人生在世,无非是权、钱、名、利四样,只要他能帮本王破了这案子,即便今次全给他又如何,终究有一日能等到他来求本王的时候。”

曹乔木听了,只是在心里头暗自叹气,知道这事情只怕没这么容易解决,最怕的就是那谭纵已然把全盘都盘算好了。

“这人当真是小觑不得啊,若是能入我监察内府便好了……”

第二十一章 触线

下得楼来,谭纵汇合了早已经在楼下男装打扮的露珠,这才逆着人流往城外走。

他今日本来就打算好了,不管曹乔木与蒋五来与不来,都要和徐文长在这日升茶楼吃上顿早饭,不为别的,只为了联系下两人的感情。毕竟不论如何,这徐文长也是今年南京府的解元,而他徐家又是南京府里的富贵人家,他更是贵为徐家长子,真要论起社会地位来,徐文长自然比谭纵这个亚元要高上许多,两人多接触些必然不会是坏事。

虽说这里面不免多了几分功利的心思,可谭纵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在后世为官几年,他也是看的明白的,“所谓的感情”不是仅仅靠着同窗、同科、同年、同乡这几大同之类的联系的,“所谓的感情”更需要人去小心维持。

所谓的日久生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说法,两个人真要离的久了,中间半点联系也没有,再深的感情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即便别人惦念着这几大同帮你说几句好话,那也不过是官场规则罢了,和利益关系比起来,这丁点儿关系屁都不是——到你真的被人逼迫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该撂挑子还是撂挑子,该装聋作哑的还是装聋作哑!

那些个阔别几年还如旧日好友一般感情真挚的,只是写在史书传记里的官场传说,真正的情况谁当官谁知道——反正说来说去还是个利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官场里头混的,别的都可以不懂,惟独要记住一点,只有真正的利益集团才会抱团在一起,才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他的就算是夫妻也能反目,兄弟也能拔刀。

而他今日早上能与曹乔木蒋五这等人物同食一桌,说白了不也是个利字么——两人为了破案,谭纵则是为了求官。

只可惜,从开始那狼毫、猪毫的事情来看,曹乔木不愧是个搞监察出身的,对下面的弯弯道道想必了解的不少,对于这等官场规则也是通晓的,否则也不会制止谭纵说下去。而看蒋五的表情,却是知道这人不过是在京城里呆久了的逍遥王爷,只怕这些个官场潜规则他还未必知晓。

“说不得,这便给自己提供了便利。只是,那曹乔木却是个麻烦。”谭纵想着这里头的东西,不觉得有些暗自伤神:有曹乔木在边上帮衬着,就不好忽悠蒋五了。

与蒋五这等深宅大院出身的贵公子不同,谭纵却是知晓,所谓的河堤*案不过是个由头,京里头推动这事的大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抓了王仁的把柄,然后断了王仁背后那位大佬的一条财路,甚至顺藤摸瓜,把那位藏在王仁背后的大佬拖下水。

如果真能这样,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估计那位幕后推手便是做梦也会笑醒。

便如谭纵开始说的,这每年由内阁拨下来专门用于修理河堤的银子,一年下来,也不过是*个几万两而已,毕竟这事不敢大肆操办,那些每年翻修的地方也不过是那么几个而已,因此数目自然就有限的很。

而这几万两银子当真很多么?便是南京府每年强制士子购买的“狼毫笔”一项,便可为南京府一年多套出数万两的银子来,而且这里头还毫无风险可言,即便来日他谭纵,甚至是徐文长脑袋发晕把这事捅到官家那儿去了,也不过是给王仁点训斥罢了,难不成官家还真会把王仁罢官免职?

故此,几万两银子在民间放着,看起来不少,即便是徐家这等南京府数的着的富贵人家也不过是几十万的家资,可在官场里头,一任主官顺便漏漏手指头便不止这么点了。所以,诚心诚意的说,这几万两银子当真算不得多。

可为什么京里头又要拿这事当成大案来办?说白了,还是个名目问题。

这紫狼毫的银子是什么?不过是巧立名目,捅破天也只是个训斥,断然斩不断王仁的根本,可这河堤的银子却是不同。

谭纵这几日熟读大顺律却是清楚的很,这河堤银子自太祖皇帝立朝起,便是从户部里头单独列出来的。虽然直到现在,大顺朝立国四百余年了,因为*河堤银子而入狱罢官的大有人在,可现在随便到各处去看看,那些从河堤银子里捞钱的仍然大有人在。

说白了,这等不顾百姓贱命的陋习又哪是太祖皇帝下道诏令能杜绝的了的,即便是再过个一千年也别想!

可这毕竟是太祖皇帝的禁令啊,案发了的那可是真的死路一条毫无情面可讲的。所以,贪墨的银子具体有多少根本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你究竟到底有没有贪墨。

就好像后世,你偷了十万也只是偷盗,可你抢了五十块那也是*!性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依现在这般情况,仅靠河堤银子想扳倒王仁只怕是不成的了。只是,蒋五要想想明白这点,看来还要再绕上不少圈子。那曹乔木即便知道其中的关窍,只怕也不敢将之点透,说不得还得糊弄着那位小王爷,以免这位王爷一个不好捅了马蜂窝,成了别人手里的枪。只是这样一来,却难免断了我的路子,说不得我还得好好把那位王爷引到我的路子上去。”

心里有了决断,谭纵看景色的兴致便渐渐浓了起来。

正如谭纵与家里几女所说,这时节正是出城踏青的好时机,特别是秦淮河畔更是多了不少出游的公子佳人。便是谭纵这一路上也是遇上了不少结伴出来踏青的熟人,虽然多是书院的同学,可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千金小姐,便是叫了丫鬟偷偷塞手绢过来的也是有的。

露珠却是看不得这些丫鬟嬉笑着来嬉笑着走的模样,便板着脸在谭纵身边道:“哼,尽是些不知羞的狐媚子,还不知道与多少人好过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便是我家小姐也只能作妾,似这些庸脂俗粉又怎能与苏大家比。”

见露珠不拿自家小姐清荷说事,反而拿了苏瑾当挡箭牌,谭纵也是不由地一阵哑然。好在谭纵原本就对这些个喜欢无病呻吟、拿着肉麻当有趣的千金小姐无甚兴趣——后世当小衙内的时候,谭纵也懒得搭理那些仗着家里头有钱有势就出去鬼混的小姐,最多碍着长辈面子聊几句凑兴。

只不过,家里头有个胆大的莲香便够了,谭纵却不想露珠也敢拿苏瑾乱说,便立即喝斥她道:“再这般多嘴,下次便罚你在家里呆着,我便只带瘦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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