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好奇,开口问了一句:“我家小子欠了你多少钱款?”
“共计二百两银子。”少年笑颜如花。
“咳。。。多少?”荣校尉也没喝水,被呛了一句。
“二百两哦。”少年笑容更甚。
见荣校尉还想说话,少年补充道:“我记着皇上给这司隶校尉的月奉该是四两银子,您家公子拿二百两出来赌,莫不是荣叔叔家还置办了些皇上不知道的家产吗。”
“这是哪的话。”荣校尉正气凛然,笑道:“我呈皇上旨意,秉公执法,监查京师,纠皇太子、三公以下及旁郡国,无所不统,岂会干这监守自盗之事?”
这荣校尉吃准了江家小子不敢拿他怎样,索性摆出一副滚刀肉模样,一脸无赖表情看着眼前这小子。少年本就没有指望那小小稚童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作用,他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让人看见。
正当准备就此作罢,只看那家奴附耳对荣校尉说了句,看得他笑容依旧,但总归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少年灵机一动,抓着机会说:
“荣校尉自然如此,早知司隶校尉正气凛然,家中子嗣也是骄人之姿、成才之器,要是没有这些雄图大志反而叫人取笑了。
荣叔叔先请别误会,我这次来只是看您家小儿子可爱,想来交个朋友。那赌债什么的免了就是,还请大公子也与我一同前去,要是荣叔叔能在皇帝陛下耳边帮我家爷爷多多美言几句那该是极好了。”
司隶校尉脸上没了颜色,眼睛看着那少年,不断闪烁着目光。犹豫片刻后,出脚踢了踢身旁不争气的儿子,骂道:“没听见小侯爷叫你出去吗?还愣着干什么?!”
“校尉大人万万不可!”少年踏上前一步,见那荣家少爷被踢了了踉跄,赶紧伸手扶住,然后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朗声说道:
“称我为小侯爷可就真真折煞我了!先不论我之上还有父亲大人,即是承嗣继业,也得倚着皇上的首肯。更何况这等大事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荣叔叔您在皇上面前可就难办了。”
最后一句少年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若叔叔您看得起我,此事我们二人知道即可。”
荣校尉再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还是不信这少年有这般能量。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僵,只得拂袖转身,又听见少年在背后再喊了一声:“荣叔叔且慢。”
那中年朗俊回头,面上没有表情,眼中却含着些怒色。自己为官三十余年,就连先帝那关都扛过去了,如今被这个小毛孩子玩着耍。是自己这些年功力退步了,还是说这小毛孩子背后有人指使?
想到那不日归来的大将军、太傅、道平公以及刚才家奴说的那事,荣校尉再没了调笑的性子,谨慎问道:“还有何事?”
“这是我在光华寺为您请的手串。”少年从那小童手上取下串子,献给那中年人:“知道荣叔叔喜欢这佛家诸宝,这不,特定为您求的。就是小子我福运尚欠,且没有太多财物傍身。若非如此,也不必出此下策,靠赌来赚些银两来请这串子,还望叔叔不要嫌弃。”
到底怎么回事?荣校尉咬紧了牙齿,他已经有些摸不清楚了。江悬是在逼自己动手?还是面前这小子实在不会做人?
拿着赌资请来的手串给监查三辅的官,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又想起朝中诸事,仅怒了一瞬,便冷静下来。
这小子绝对是接了任务来的,但他到底是接了谁的任务?要是江家的话尚还好,只是一朝叛将,就是皇上洪恩浩荡也只是求贤若渴,掌中的鱼哪还有滔天的本事?
可要是这事不仅是江悬参与进来了呢?
荣校尉已经顾不上脸面了,眼看着风云骤起,若是不抓住浮木,那就像是大海中的无根浮萍。想到这,他竟是有些感激的看了少年一眼。
不管这小子是不是带着信儿来的,只就是刚才家奴与自己说那事,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决断。他再次问道:
“道平公,近来可好?”
“有劳校尉大人挂念,爷爷很好,前些日子我还与他见过,身体硬朗的很,只感觉提上兵器即可上马作战呢!”
“原来如此,如此甚好。”校尉仔细琢磨这话,又似想起什么问道:“那犬子欠的这二百两银子。。。”
“要是有这二百两,定能给叔叔请个更好的宝贝了!”
看这样子,荣校尉想了一会儿,老狐狸小狐狸对视一笑。校尉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笑骂道:“没听见侯爷家的公子喊你出去吗?还不快去?”
“可是爹。。。”那少年哭丧着脸道:“我银子都赌没了呀。”
可是那校尉不管这些,将儿子送出去后,转身就进了屋门。那小童看这灰衣好人哥哥刚才与父亲对峙,颤颤巍巍,感觉是因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拉拉少年的袖口说:
“哥哥,是不是我刚才的话惹爹爹生气了?我不当皇上了好不好,我当神仙,我当神仙。”
那少年摸了摸小童的头,将他推进门去,转身带他哥哥走了:
“神仙也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