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好。”
虽说是这一辈里唯一的妹妹,但小表妹还没出生乔椹琰就出国了,两人根本没见过几面,小姑娘莫名有些怕他,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发憷。
饭桌上,乔老爷子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只问了几句北美业务上的事。乔椹琰耐着性子回答,偶尔也和小姑聊些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见闻。
“国外那些中餐厅都是糊弄人的,哪比得上自家做的菜,瞧你这两年瘦的。快多吃点,吃完这个下次奶奶还给你做。”
乔老太太唯恐他吃不好,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满眼都是疼惜。
她往乔椹琰碗里舀了一大勺排骨汤,心满意足地看他喝完,又颤颤巍巍地起身朝厨房走,“你们先吃着啊,我锅里还炖着鱼汤呢。”
乔卉叫住她:“妈,周婶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锅里没东西了。”
“谁说的,我开饭前刚往锅里加的水。”老太太不信,求证地看向保姆,“周婶知道的,我今天早上特意去挑了条野生黄鱼。乔堃最近要高考了,得好好给他补补身体。”
听到乔堃这个名字,乔椹琰持筷子的手一僵,一小块排骨滴溜溜滚到地上。
乔宗明与乔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
乔宗明站起身,将老伴拉回餐桌坐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呀又糊涂了,你今天压根就没买鱼。你看看你面前,你孙子都这么大了。”
“孙子……这么大了……”乔老太太茫然地看着乔椹琰,不同于刚才的亲切,用那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像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乔椹琰一颗心缓缓往下坠。
“那乔堃呢?他是不是又出去了?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不是!”乔老太太突然焦虑起来,拍着桌子急急地喊:“去去去!快打电话叫他回来!快把他叫回来呀!”
“行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先别激动,我们把饭吃完,一会儿再上楼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保姆周婶拿来了她平时吃的药,哄着她吃了两粒,在老伴乔宗明的安抚下,乔老太太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饭没吃几口就困了,被搀扶着回房休息。
好端端的一餐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天空,骤然明亮过后没开灯的房间再一次陷入死寂。黑暗中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乔椹琰站在窗前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很早之前就听小姑提起过奶奶的病情,但亲眼目睹她发病,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乔堃是他的父亲,十几年前与他的母亲双双死于一场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人悲痛不已。
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乔家人对这些陈年旧事闭口不谈,乔老太太如今却误以为人还活着,只能说明,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
周婶过来敲门,“小琰,乔董让你去一趟书房。”
“好。”乔椹琰掐灭了烟头。
书房里,乔宗明正带着副老花镜翻看旧时的相册,见孙子敲门进来,才满是感慨地阖上。
“北美区那边的交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他抬抬下巴,示意乔椹琰坐下。
“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了,剩下要沟通的部分,我会和那边电话联系。”
乔宗明点点头,忽而摘下眼镜长叹一声,“你奶奶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病情反复无常,经常忘记事儿,记忆混乱。医生说要不了几年她就要认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