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人喜欢以踩踏、撕开他人的痛处为乐,她是知道的,
那不经意间的一句嘲笑,对他人而言,可能就是透心的利刃!
此风不能再长!
包括以往一些见怪不怪的事!
军中必须要好好的理一理!
她要定规矩!
从军中以往的陋习开始!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他们敢如此说你,也不过是仗着比你早些踏入军中罢了。”徐清又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心中已经在暗暗思索该怎么下手了。
趁着军中都是新卒之际,从头开始,立下与以往不同的规矩!
“可我从未见过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娘亲一人将我拉扯大。”二狗的声音变得嘶哑,这是很明显的哭腔。
“你娘亲从未与你说过嘛?”徐清问了一句,心中也有些诧异。
“从未,娘亲从不言说此事。”李二狗缓缓摇头,因为没见过,所以他没办法反驳。
“既然如此,那你就听你娘亲的,你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一人将你拉扯大,需遭受他人多大的议论?”不知前因后果,徐清也不好妄下定论,解开他的心结也就更加无从谈起。
徐清却知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有多艰难。
议论非议都只能算是轻的。
可她改变不了这些,甚至她也是加害者之一,因为她将那个母亲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活生生的从她身边抢走,还要将他送上战场!
“你的委屈我知晓了,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徐清见李二狗依旧垂泪,心生不忍“不若现在回去看看你的娘亲如何?”
这批新卒都是从宁安县城内强征而来的,家应该就在县城内。
听到徐清的话语,李二狗默默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娘亲……几日前便死了……饿死的。”李二狗的话语中只有平静,那是彻底的绝望过后,仅剩的平静。
他自胸前掏出两块烙饼,他保存的很小心,甚至不舍得吃上一口。
那是军中给他发的粮……
可若是能早几日就好了……
听到李二狗的话,徐清心中一颤。
前几日,那是镇守千户还在的时候,敌军围城,可他依旧不停征粮,直至满足主城所需的份额。
“是……是嘛……”徐清一时无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心悸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让她沉默。
她本以为她可以融入这个吃人的时代,可心上的刺痛告诉她,她办不到。
对于这些苦难,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也做不到理所应当。
“大人,小的该离去了,若是寻不见我,什长又该责罚了。”说完这些,李二狗扶着墙根站起,对徐清施礼过后,转身离去。
徐清呆愣愣的望着李二狗瘦弱的背影,那就像是天下万民苦苦挣扎的缩影。
她的脑中思绪万千,各种念头交织缠绕。
世道就是如此,唯有心如铁石的强者才能活。
任何一点对他人的心软、善意,都是对自己的背叛!
徐清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指尖,松开又握起,握起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