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意僵在嘴角,有些恨铁不成钢,瞧他那没脑子的样,把这会做蜜饯的人娶回家,那零嘴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生气地别开眼,不想看,看着糟心,她在这里为他仔细相看,他倒好,压根不上心。
楚妗看顾沉宴看着动作慢条斯理,碟子却是没多久就见了底。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语气里破天荒带了点愉悦,“你可还会做些其他吃食?”
楚妗想了想,蜜饯的做法本就有许多,食材不同,手法不同,配料不同,都能做成各种不一样的味道,但若说别的吃食,除了蜜饯,她却是不会了。因为糕点这东西金贵,她以前也极少吃,更别说做法了。但她自小厨艺就尚可,若是用心去学,也是可以学会的。
“我除了做饭,便只会做些蜜饯果脯了,旁的吃食却是不会了。”她摇了摇头,说道。
“果脯?”顾沉宴语气里带了点惊喜,“今日你带了吗?”
楚妗刚想点头,忽然记起来今日她将那为数不多的果脯全部给了那个红衣女子。果脯较之蜜饯,制作更加繁琐,是以当初她并没有做多少,给姜孟瑜的香囊里,是她所剩不多的果脯了。
“并未。”楚妗摇摇头。
“是吗?”顾沉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颇有些失望,随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你方才不是说,若有朝一日,孤用得上你,你定当竭尽全力吗?不知这话当真?”
楚妗一愣,想到方才她对他的收留与请太医的恩情很是感激,便说了这些话。当初她那样说,确实是存着想要报答的心思,只是顾沉宴金钱权势皆有,也用不上她一个小女子,她以为那话说过便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你欺骗孤?”顾沉宴看她走神,眉宇微蹙,声音略有些冷意。
楚妗回神,连忙道:“并不是,我当初的话,自当会遵守,若是太子殿下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会竭尽全力,只是不知殿下要我做什么?”
她心底隐隐有猜测,只是还是要确认一番才好。
果然,顾沉宴兴致勃勃,语气轻快,“你的蜜饯,孤甚是喜欢!是以你住在公主府这几日,需尽可能多的做些蜜饯果脯。”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孤也不占你便宜,到时候你若是让孤满意了,孤便……”顾沉宴一顿,金银赏赐太过俗气,衣裳首饰又太过暧昧。
“孤便应你一个心愿。”
“但前提是莫要触及底线,只要不过分,孤都能满足你。”
楚妗愣住,一国储君的一个承诺,千金难换。她刚想拒绝,自己当初本就说了任他差遣,如今做些蜜饯而已,怎么还能要他一个承诺呢?
华阳公主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拒绝。
哎呀,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有这个承诺在,那他们之间不就有了羁绊?
楚妗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拒绝,自己报完恩,以后说不定与太子也无甚关系了,这一个承诺,若是她不主动提及,放在那里也无大碍。
是夜。
楚妗因为脸上起了红疹,太医说不宜见风,她便如顾沉宴一般戴着帷帽,夜风习习,白纱轻动,她的脸上也不知是过敏的原因,有些微的痒。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身影,华阳公主为她安排的院落就在自心院不远处,她与顾沉宴顺路,方才华阳公主便提议让他们结伴回去,可能是今日的蜜饯让顾沉宴很是开怀,他竟未曾拒绝。
只是楚妗一直谨记顾沉宴厌恶女子,是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与他的距离。
婢女提着宫灯走在一旁,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细微的脚步声。春日的夜有些冷,楚妗穿着的还是清晨那套衣裙,白日穿很是舒适,如今倒显得有些单薄。她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胳膊,企图抵御一些寒风,一阵风吹来,她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主府到处点了花灯,瞧着很是温暖明亮,他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脚边的影子,纤细瘦弱,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丝新奇感。
他复又加快了脚步,却见那影子也亦步亦趋地加快了移动,他放缓了脚步,那影子也随之慢了下来。不知为何,他心底升起了一丝满足感,竟有些希望这条路再远一些。
直到夜风送来了一阵低低的抽气声,顾沉宴脚步一顿,缓缓加快了脚步。
楚妗觉得顾沉宴的脚步忽然加快起来,她一愣,随即也默默加快了步伐,只是顾沉宴身量高大,腿也长,她不得不疾步起来,否则怕是要被他甩在身后了,渐渐地,她身上也有了些热意,驱散了寒夜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