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几个人见眼神涣散,显然已经开始发病。
“烦劳岐黄宫主为我师父诊治。”楚玉回过身,向渡梦仙子深深行了一礼。
“玉娃,诊治什么呢?”清衡子开始绕着他身边跳跃,双手去抓小辫,却发现没有,愕了一下,笑道:“我先去换一身你母亲最喜欢的打扮哦,你乖乖在这里打坐,不要顽皮知道吗?”
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与他们母子相守的时光。
渡梦仙子看得鼻中一酸,“也许他这样,比清醒的人更加快乐”说着到底还是上前去拉清衡子道,“来,我带你去换装。”
清衡子挥手一掌向她拍去,“你是谁?我不要你管”口气像个孩子。
渡梦仙子轻飘飘地躲过,亮出袖底的灵杵,但见那棒子顶上时而开出一朵美丽的红花,时而喷出一股好闻的香水。
清衡子目中一亮,嚷道:“这个好玩这个好玩多少钱能卖?我买了给玉娃玩去”
“你跟我来”渡梦仙子再看了一眼楚玉与红绡,引着清衡子去追她。
红绡公子知道了师父的意思,是默许了他将脱胎换骨的功法传授给楚玉。
尽管前路茫茫,泠然醒后不知会怎样,红绡还是难以抗拒重新见她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诱惑。作为一个男人,就算多么想赢得这样角逐的胜利,他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最后和一个死人竞争,但……天平两端的重量委实悬殊,他还是将岐黄宫的秘术口诀细细传与楚玉。
短短的三天中,楚玉经历了自身的脱胎换骨,再为泠然施展刑天之逆,决心从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以绝大的毅力和功力日夜调息,第一时间恢复,脱胎换骨之后,这个本已冠绝天下的男子光华流转,美得让同性都心生羡慕。
“不要告诉她,我曾经来过。”楚玉最后只留下这句话。
望着魔术般恢复血色的小佳人,红绡知道这一生,终究是要输给他了。
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咕噜噜”自他衣襟上滚落。
红绡收起灵杵,俯身将戒指拾起。
楚玉看着变得清秀无比的泠然,星眸中浮起无边的柔情。
奇怪他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变得苍老,然而终究也没能再多说一句话,便已倒下。
红绡依照他的叮嘱,俯身抱起泠然,匆匆离开。
施术前,渡梦仙子已经说过,之前泠然的脱胎换骨本就是红绡助成,他们相互为受体,而楚玉凭借绝深的内力强修岐黄宫秘术,天枢内功虽与之相通,毕竟不完全相同,他也许能救活泠然,但是泠然难以修得刑天之逆的境界,还是肉体凡胎一枚。
鉴于泠然就算知道了他的死,也无法再为他做什么,渡梦仙子为楚玉诊治过之后,宣布他将在七日之后正式死亡。
为怕清衡子狂性发作,三天前危桓子就请渡梦仙子替他施针封锁了部分行动能力,命几名弟子带他回门。
望着安详似睡去的师侄,危桓子不胜唏嘘喟叹。
他是天枢派年轻弟子中的一朵奇葩,本来按照天枢门规,弟子只能出家修道,清衡子私自授徒被发现后,楚玉的武功是不能保留的。当年他一则为师弟苦求,二则见他根骨奇佳,实在不忍心执行门规,这才出现了天枢第一个俗家弟子。
连他们这些修炼了一辈子的人尚且不能领悟的一些武学,楚玉总是能另辟蹊径得证大道,对这个年轻后生佩服之余,他也和清衡子一样,起了舔犊之情,他们名为师伯和师侄,实际上他也将楚玉视作关门弟子。他的大弟子现在虽然是掌门,但是武功修为在他看来实属不过不失那一类,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楚玉能领悟道家真谛,脱离红尘,执掌下一代天枢派掌门大印,培养更多聪颖的天枢弟子。
可是现在,面对为情而死的楚玉,危桓子心有余悸,连多看渡梦仙子一眼也不敢。师父说得没错,女人果然累人,他的师叔玄泉子也是一代怪才,他也为情而亡,如今楚玉也落了同样的下场,师弟清衡子疯疯癫癫……
一切都证明他年轻时候的选择是对的
带走了楚玉的尸身,危桓子亲手打造了一副柳木棺材,将他背负到神农山深处,寻到一个山洞暂且安放,打算为他寻一块风水宝地,待七日之后正式下葬。
红绡公子守在泠然床前,日落又东升,直到翌日正午,俗话说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她才在各种汤药攻势下悠悠醒转。
想睁开眼,只觉得阳光太过刺目,泠然用手挡在眼前。
“师妹。”
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她依旧发懵。
他取了一个枕头将她靠起。
泠然看着他,觉得好温馨,靠着休憩了一会,几天前的片段渐渐回到脑中。
她猛地跳了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脚,摸了一下脸蛋。
手,依旧是白生生略带婴儿肥的那一双,脸蛋,滑不留手,根本摸不到一丝褶皱……她的兴奋之情顿时难以掩藏,倾身上去,双手捧着起红绡公子的脸左看右看。
红绡双颊火烫,却像有一根针刺在心头。
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幸福的,即使他对楚玉并无任何情谊,可明知他为她做了什么,他难免觉得输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