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坐在后面,阖眼打盹,没有开口。
陈七也没有再说话。
牢房里安静下来。
然后,有个五十来岁的牢卒,应该是牢头,进来巡查。看到陈璟几个,衣着体面,模样斯文,不由惊诧:“这几个是谁?”
“鲍捕头关进来的,和孟官人当街打架呢。”牢卒回答。
孟家,之前门第并不高。
只是,孟家托了门路,把嫡出女儿,送给了明州知府做良妾。一般人家,下不了这个心气,孟家却做得出来。
后来,那个姑娘一进门就生了儿子。
知府大人四十来岁,夭折了三个儿子,心里苦闷。不成想,老来得子,欢喜得极了,也极其宠爱那妾,甚至把自己的印章交给孟氏保管,而孟氏又聪慧机灵,做事八面玲珑,很会笼络知府的心。
因为她保管知府的印章,孟氏在知府府上,几乎和夫人平起平坐,很是风光,知府对她言听计从。
她娘家也因此得势,望县上下都巴结孟家。
当然,背后也议论他们。
望县的县令,指望高升,自然也要巴结知府,故而这几年,对孟家更是极力讨好,把孟燕居奉若上宾。
和孟燕居打架,只有鲁莽之徒才做得出。
这次,这几个孩子家里肯定要蜕一身皮,才能了结此事。
县令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你们几个啊。。。。。。”牢头上前,敲了敲牢门,惋惜道,“惹孟官人做什么?就是沈家的人,都让着孟官人三分。”
然后又问,“你们是哪家的?”
这老牢头语气友善,大家都听得出来。
黄兰卿连忙上前,自报家门:“三坡巷黄家的。”然后还介绍陈七和陈璟,“这位是旌忠巷陈家的,这是七弯巷陈家的。”
望县地方不大,富商只有那么几户,三坡巷黄家也算一户。
牢头知道。
旌忠巷陈氏,名声不显;而七弯巷陈氏,因为陈举人,满县皆知。
那牢头就多看了几眼陈璟。
陈璟看上去文弱单薄,面色白皙,没怎么长开。他这模样,不太像会惹事的。而此刻,唯有他表情平和,安静坐在那里,一副不悲不喜的菩萨模样。
“。。。。。。那是陈举人的兄弟?”牢头问。
牢卒点头:“是啊。这小子把刑官人的两条胳膊给下了。。。。。。”
牢头愕然,反问:“真的?”
“是真的,听捕快们说的。”牢卒道,“当时,大家都被他吓住了,没敢动,所以陈七官人打孟官人,他们都没敢上前帮忙。”
牢头就盯着陈璟看。
恨不能在陈璟身上盯出个洞来。
顿了顿,那牢头求证似的,问陈璟:“你把刑官人胳膊下了?”
“是啊。”陈璟回答。
牢头微顿:这么纯良的模样,这么平淡的口吻,居然藏着如此深的戾气!
“你会功夫?”牢头又问。有些人,就是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