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局回来的教导员高剑,开着车进了刑侦队院里,还没有下车时,门卫就有人叫他,说是收发室里有人找。
高教导员一进收发室就问:“谁找我?”只见一位中年农家女模样的人,冲他就叫了一声:“高大哥,是我。你好啊!”边说着就朝高剑走过来,脸上还泛起了红晕,显得很激动的样子。当她走到高剑身边时,又在高剑的肩上拍了一巴掌,又说道:“大忙人儿,找到你可真不易呀!”
看见对方的第一眼,高教导员就震惊了,心里还“嘭嘭”的直跳,心里话:“面前的这位女子眉眼太像女军医,我的同窗学友柏荷了。”正思忖着,这位女同志就说:“是不是把我们都给忘了?久仰的大警察,大领导。”听到了这番话,高教导员终于认出来了,回答说:“怎么能忘呢?你不就是梳个大长辫子的大妞吗?”两人都笑了。
教导员高剑把大妞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请她先坐下,又为妞妹妹倒了杯水。在同大妞的交谈中得知,她是作为当地的妇联代表到本地开会,特为看看高大哥,这位当年的下乡知青。毕竟是这么多年了,回想起上山下乡“练红心”的插队岁月,当时的情景,高剑还历历在目。也正是因为许多的回忆,当见到大妞妹妹时,高教导员才有种愧疚感,还不住地埋怨自己,早就应该回去看看当年插队时,那些善待自己的父老乡亲。。。。。。
高剑正在同大妞交谈着,他一看快到中午了,就对这位妇联代表说:“走吧!我们出去吃点儿饭,边吃边聊。”同客人往外走的时候,在走廊里遇见了铁达山,高剑问了句:“来了?黑子,有事儿没?”“黑子”铁达山一看这情况,就说:“没事,没事,老连长。”看着“老连长”二人从身边儿走过去,“黑子”还追了一句话:“这谁还敢有事呀!”讲完就乐了。
高剑和大妞两人下楼梯时,看见智晓慧,任丹和小缪正往楼上走,他就顺便说:“回来了?你们几位?”也没等几人回答,他就和大妞下了楼梯。
要是别人的话,高剑或许能领着去食堂就餐,可是这大妞妹妹就不同了,在食堂说话毕竟是不太方便,时间也有限。
在饭店里,高大哥哥要了几个菜,其中就有盘女士锅包肉。当大哥哥为客人和自己倒上酒之后,就发自内心地说道:“首先,感谢你这位妹子来看我,令我非常的感动啊!实际上,我真应该回去看望乡亲们才对,也借此机会,深表歉意,还望回去之后给乡亲们带个好,祝福乡亲们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快乐。等有时间和机会,一定回去看看乡亲们。”说罢,高剑示意妞妹妹饮酒,吃菜,又讲了:“离开插队的地方好多年了,一直是忙忙碌碌的,本想转业之后没有训练任务了,能享点儿清闲,哪想啊!更忙了。这可不是我找借口和托词啊!妞妹子。有时,特别是安静下来,时不时地还能回想起那段插队的日子,更是我人生的财富,使我受益匪浅。”看坐在对面的大妞自己也不动筷子,高剑就紧着说:“就听我讲了,大妞,你快吃呀!你要是不动筷子,我就给你夹了。”大妞:“你别这么客气,大哥。”高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也确实是我的贵客呀!”高剑喝了口酒,又说:“说句心里话,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不过有句话说好,大妞,无论是你或是乡亲们,如果有事需要我的,千万不要客气,请告知我一声,我要是敢犹豫一点儿,就是对不起你们,我是责无旁贷,也不枉我去插队一回呀!听见没有?大妞妹子?”妞妹子:“有高哥哥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我也一定把你的话给家里和乡亲们带到。不过,我还真的希望你有机会回去一趟,乡里这些年变化挺大的,大伙见到你一定非常高兴的。”高剑:“我相信,也能想象到。”
看大妞妹子片刻的无语,高剑倒是感觉她多少有点儿心事,也许是不以言表吧!大哥哥也不便多问。妞妹妹也发现,餐桌对面的这位大哥哥在盯着自己,她感到很奇怪,就问了句:“我有啥变化吗?高哥?要是走在大街上,你还能认出我不?”高剑听了,瞧瞧对方,说:“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来的。”讲了这话,高哥哥又想起了啥,忽然就问道:“大妞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莫非你也干警察了?”妞妹子听后“哈哈”的笑,高哥哥觉得大妞的笑声和以前的一样,模样也与她小时候没啥变化。
大妞接着讲道:“你这位大连长,这样的有名气,都名声在外了,我不能说对你是了如指掌吧!也是久仰耳闻,更是略知呀!哥哥。”高剑:“但愿我非红杏,周边更无围墙啊!要不可真的是罪过了。”妞妹子:“想出墙了?那可不是我高哥哥的性格,这我可是绝对相信。”
这两人对面坐着,不约而同时的对视着。还是大妞主任作为女人应有的敏感和风度,与高剑说:“但愿我的到来,不使我哥哥的思绪低落,心情不快,警察哥哥。”高剑:“不会的,妞妹妹。”大妞:“这些年来,才看见你,真的始终牵挂,还。。。。。。”大哥哥还怕大妞往下讲,就说:“今天与你刚一见面时。。。。。。我觉得你和柏荷(女军医又是学友,自己)确实很像。”妞妹子:“是啊!我们有血缘嘛!。不过,一开始,我也感觉你同柏荷在哪有点儿相似,就是说不出来。”
他俩谁也不愿意先提柏荷,还是高剑讲了。因为他想与妞妹妹的交谈,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躲不过自己的学友又是战友柏荷的话题。他对大妞说:“柏荷的事情都知道了吧?”大妞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她对大哥哥讲:“当柏荷在部队里认出你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就先告诉了我,得知这一消息我俩真的很兴奋呐!那可真的是天意呀!她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讲到这儿,妞妹子慢慢地低下了头,随后又抬起,看了看旁边儿。高哥哥:“要不是柏荷军医的保护,在烈士陵园里的墓碑上的名字,应该是我。”瞧大妞睁大了双眼,直盯着自己,很想探个究竟,高哥哥就把南疆自卫反击战的场景和战况,像讲故事一样,为大妞妹妹叙述着。。。。。。
最后,高哥哥说:“就像我刚才讲的,本来在烈士陵园墓地里安息的是我,每当我回想起战场上的情景,那些生生死死的悲壮场面,总使我在心底里挥之不去,我的身上,流淌着柏荷鲜红的热血,使我忘不掉,还时常的怕回忆起。。。。。说句心里话,这些都成为我的一桩心病了,我发过誓,要对得起女军医柏荷,我的学友。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把自己的心扉这扇门关上了,把心事都封闭了起来。所以呀!在某些方面,如感情,爱情等等,我的心实际上已经死了。”望着妞妹妹,又继续讲道:“妞妹妹,你是唯一知道我心事的人,我自己的姐姐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我讲这番话,不是希望你同情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大哥哥,明白吗?妹妹。”大妞:“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哥哥,你要是不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简直都能拍成电视剧了,太壮烈了。要不然,我们还觉得你当上大官了,把咱们屯里的乡亲们都忘了呢!没见到你之前,我还真有点儿埋怨你的心思。”大哥哥:“有的人和一些事情不讲,别人是永远不晓得,更没看到。。。。。。可是,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作为人,都应该有良知呀!要深知感恩,只是。。。。。。我现在是无以回报啊!有时,在夜深人静之际,我望着南边方向的天际和星空发呆,特别是每年的清明节和那个难忘的纪念日(79年2月17日),是我的身心深深埋到极度痛苦之中,不可自拔,其他人是无法体会和想象到的。这些年来,我始终不能从这种悲伤中走出来。。。。。。多年以来,我也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也没有组成自己的家庭,都与这方面有一定的关系。”大妞:“我能理解你,哥哥。并且我还敢肯定,恐怕这还是主要的原因,也包括你一直没回插队的乡里,是吧?”
大哥哥高剑叹了口气,朝大妞说:“我有时候想,如果有一天,要是真的回到插队的乡里,面对那些熟悉而可亲的面孔,眼神,那种亲切的真情,乡亲们就是不当面问我,只是在心里说,为啥就你自己回来了?你那几位战友(包括柏荷),还有那些兄弟们呢?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默默地永垂在烈士陵园?就等着每年的那几天才想起?我作为连长的,还有啥颜面去面对父老乡亲们啊!一想起这些,许多年来,一有时间静下来时,我就一个人不住地自责。。。。。。”
大妞:“高大哥,你可千万别总是这样想,我为柏荷妹妹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战友感到骄傲,自豪,她长眠在南疆烈士陵园也能瞑目了,心灵也能得到慰藉,更是不枉人生一世。”高剑:“真的,大妞,你没来之前,我心里有点儿怕你和柏荷同学的亲人,除此之外,我从来没有怕过什么。”高大哥哥又为妞妹妹夹菜,讲道:“你来看我,我有如获释重的感觉,卸下了我好些年以来的感情和思想上的沉重包袱,也使我能有机会,有位倾诉的对象,如果没见到你大妞妹妹。或是你不来,可能就让我永远都无法去面对。。。。。。”
大妞无意之中扭头看了窗外一眼,她见不远处停了一辆警车,一位警员正在朝这家饭店走来,就对哥哥说:“这位警员一定是来找你的吧?高大哥,你可真忙啊!”
这位警员推门走进了饭店,见了高剑就说:“知道你没有走远,我就直奔这儿来了,你还真在呀!高教导员,没打扰两位吧?没办法,请你赶紧回到队里,关队他们正在等你呢!”说完,警员还补充一句:“我在外面等你,高教。”警员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回到了车上。大妞见这情况,对剑哥哥说:“你也挺忙的,今天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大哥。”高剑:“那也好,你来到这里是怎么安排的?今晚还往回返吗?大妞?”妞妹子:“是的,我是公私兼顾都办完了,该回去了,出来好几天了,大哥。”高大哥:“那等我们有时间再见面,你我联系的方式都知道了,还望你我常联系。请你回去替我给乡亲们带个好,有什么事情给我来电话,为老乡们办点儿实事儿也是我的愿望,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下次来的时候,请及时打个招呼,啊!妞妹妹。”
教导员高剑和大妞二人都觉得双方之间还有好多话要讲,都感觉有点儿余兴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