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干瘦的身躯蓦然一颤,竟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
骆山之巅,云山雾海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十几道身影,这些人个个身着青衫,只袖口处绣了一朵浮云的标记。
为首之人面色红润,身材洪量,正是虚云宗宗主赵无量。只是此刻,他似乎特意将平日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收敛了几分,与身后一众门中弟子一般,目带尊敬之意望着头顶上的长空。
熠熠日辉中,一道比他还要魁梧些的身影,长手挥舞着一把重锤,正与空中两只巨大的妖兽激战。
这人年约三旬,身披一件黑色虎纹披风,金色的领尖笔挺而立,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压抑感。
与他激战的正是骆山绝壁下的那一对风雕,从场面上看去,他以一敌二,仍旧应付自如,无俦重锤带出的劲风往往会撕裂下几根青色长羽,惹得那一对风雕厉啸连连,怒气横生,爪喙攻击间更猛烈了几分。
突然,右方上空的那只风雕巨喙张开,一道青色闪电迅疾射出,直擦中年人的耳面而过,带起了一道鲜明的血迹。
“孽畜找死!”中年人这一刻似动了怒气,他本是要在虚云宗众人面前卖弄一番,此刻一不小心下竟受了微伤,顿觉脸面无存。
他身子猛然一退,手中长锤带起重重虚影,若开山辟地般悍然砸下。
这一锤既出,虚云宗众人只觉若一座小山迎面压来,呼吸都艰难了几分,赵无量眼角连跳,眼中贪婪之意尽显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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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灭门 二
右首那只风雕首当其冲,被一道重锤虚影砸中脑门,鲜血脑浆一齐迸射,多半是活不了了。
左方上空的另一只风雕亦被这一锤之威的余及,左翼长翅断然垂下,见到终日陪伴的伴侣折落云端,它发出一声无比凄凉的悲鸣,挣扎着朝远空逃离去了。
中年男子没有继续追猎,背上黑色披风一抖,飞回到了虚云宗门人面前。
“雏妖之丹归我,那孽畜的羽毛血肉就算我送给宗主的一份见面礼。先办了正事要紧!”说话间他已将手中重锤收回背后。
“多谢余山上使!”赵无量忙不迭拱手应道,那一只风雕留下的长羽和血肉对虚云宗这等低阶附属宗门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左手朝后一挥,门中弟子中闪出几人,迅速将肩上背负的长绳直往山巅之下抛出,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余山傲然一笑,并不搭理赵无量,身体腾空独自径朝茅山宗方向飞去了。
远处,两个青年藏身于茫茫白雾中,直至余山离去方现出了身形。
左首青年一袭蓝衫,面色之中总带了几分阴郁,右首青年面容清瘦,虽然额角长了一颗肉痣,相貌看上去却比蓝衫青年更要顺眼些。
“这落山宗虽只是一方小小宗主国,那‘虚天锤技’倒有几分意思!”右首青年随口而说,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蓝衫青年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屑道:“这又如何?即便他们宗主亲临,谅也不敢与我们为敌。”
仅方才那一记“虚天锤”,他已然看出那个余山的修为还在自己之上,心底自然有些不服气。
右首青年并不与他争辩,温婉笑道:“这是自然,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说着,两人脚下符光乍现,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骆山之巅的云雾之中。
骆山一带尽是莽莽山林,一路往西北蜿蜒而去,那里地势更为复杂,山中多凶兽,此处有一座山名为骊山,翻过了骊山,便是吴樾国的地界。
此刻骊山之下,一群身影正在快速穿行,那些山中凶兽竟无一只露面,甚至不敢发出一声低吼以示守护自己的地盘。
在这一群人的前方,一道身影若鬼魅般漂浮在山林间,脚不沾地,全身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眉发间隙处露出了一双极为邪异阴沉的眼睛,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阴森和诡异。
在这些人之外,又有两人直奔茅山宗方向而来。一人身负长剑,从北方直踏空而来,人如剑一般,锋锐无匹,凛凛杀意蕴而不释。
另有一个汉子,却与这负剑之人相对而行,头扎一缕焰红饰带,着上半身,一脸的络腮胡子,奔行间如一团炽热烈焰滚过,速度极快。
茅山宗众人尚不知晓,自魏真从石室无名尸骸内拔出黑棍引起天地异象,因那一道黑光的现世,几乎掀起了子乌国所属赤地界所有灵修宗门的震动。这些察觉到那惊人一幕的宗门,大多派出了好手循着方向赶往黑光起源之地探查,不多的一些选择了向上界宗门报告消息。在所有人看来,那一道冲天黑光虽代表着不祥,但更多地却与宝物出世有着某些关联。
“来了么?”茅一清从闭目中陡然睁开了双眼,茅山宗外的山谷阵法在前一刻刚被人破去了。这阵法算不得高深,却是他亲手布置,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
岳掌柜立于他身侧,见他睁开眼来,不需言语心头已然明悟,面上随即一抹疯狂隐现。
十一名选择留下的弟子仍旧默然肃立。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半点畏死的情绪,却似有一股无形的悲愤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