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如何了?”
细柳问。
“还说呢,你给人身上划拉的那血口子老长,”惊蛰这一早上一口水都没喝,这会儿才一屁股坐到桌旁倒了碗冷茶灌了一口,又道,“失血过多,救是没救了,我索性给他们用了点痒痒毒,死前到底也交代了点有用的。”
那几个都是跟着康二的手下人,为避开赵知县耳目,都安置在乔四儿那里,惊蛰善用毒,自然也通些药理,为免声张,陆雨梧便让人请了他去。
“什么?”
细柳看着他。
“罗宁山那么大一座山,那何流芳是真会藏,听说是藏在一个什么什么洞里,大概的路线那乔四儿都画下来了。”
惊蛰说着,撇撇嘴,“不过那贼窝子里可有两千人,就县衙这么点人,即便再加上一个尧县巡检司,撑死了也不过快三百人,真不知道那陆公子要怎么跟他们斗?”
他索性摆摆手:“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我们都要走了!”
说罢,他扫了一眼床榻上,“你怎么不收拾包袱?我都收拾好了!”
细柳端坐,淡淡看他。
“……你不是又要说走不了吧?”惊蛰一看她这副神情,便觉得真被自己猜中,“为什么?咱们再耽搁,不知那花小姐又要生出什么心思来!”
“这回不想走的是她。”
细柳道。
“她怎么又不想走了?”惊蛰拧起眉头,十分费解。
“她向陆雨梧交代了身份,请陆雨梧带她上京。”
惊蛰一听,冷笑,“我知道她根本就不相信你我,可她知道那陆公子的身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偏偏这会儿才去向陆公子坦白身份寻求他的庇护?”
“陆雨梧先是帮我作证,如今又对罗宁山反贼之患一管到底,她观察良久,终于肯信他的确是一个可以相托实情的正人君子,至少比你我要更值得她相信。”
“她仅有一条命,也仅有上京这么一条路可走,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细柳说道,“我看她未必也是真想摆脱我们,而是想给自己再添一重保护,毕竟陆雨梧身份尊贵,她若能在我们与陆雨梧两方之间求得庇护,知鉴司就是再想要她的命,也会生出几分忌惮。”
从南州来的这一路上,花若丹常是沉默的,但她的沉默便是她异于常人的敏锐,她始终警惕,也始终在权衡。
细柳平静道:“她很聪明。”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惊蛰道。
“若我此时不顺着花若丹的意思,难免会引人猜疑,”细柳垂下眼睛,
缓缓道,“我们在陆雨梧面前只能是普通江湖人的身份,他心思深,我们稍不注意便会被他察觉端倪。”()
惊蛰听罢,叹了口气,那看来咱们只能跟他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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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什么不好,”
细柳侧过脸,看向窗外,“他既有心思亦有手段,且都用在正途,我们与他一道,实则是我们捡了便宜,反倒少了许多麻烦。”
秋阳朗照了大半日,尧县城楼上那颗头颅血都流尽了,快到黄昏,大片的夕阳余晖被阴云掩盖,隐隐又有要落雨的架势。
陆青山从外面回来,入了内室便俯首道:“公子,驿馆从县衙接了札子,有马往定水县去。”
“这是给他的上官报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