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鸢说:“稍安勿躁,诸位之意我会转达给夜渊上仙,到时候务必给众位一个答复。不过在我看来,各位目前倒是安全无虞的。凤卿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诛杀妖魔界和仙界中人,无非是想杀鸡儆猴。如今效果已达到,她委实没必要再大肆杀戮。”
“而且,接下来她就算要找麻烦,那也是找我们灵霄宫,诸位不必惶恐不安,来,诸位先喝喝茶,压压惊。”玄夙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众人,举起茶杯,似笑非笑地说。
“哪里哪里……”被玄夙这么一说,各位仙家顿时尴尬不已,不是垂下头,就是假装在喝茶。
琉鸢笑得明艳,接口说:“对付此妖孽我们灵霄宫责无旁贷,诸位还是先回自己属地吧,待我们想到对付此妖孽之法,还要劳烦诸位相助才是。”
“大护法言重,言重……”各仙家顿时放下心来,又客套一番,才欣然离去。
他们前脚一走,北麟立即发起牢骚起来:“娘的,一窝蜂都跑到我们灵霄宫来,怎么平时没见他们如此上进?”
南放慢条斯理地说:“性命攸关之时,不上进都不可,要理解他们。”
紫薇插了一句:“可是我见他们听到玄夙师兄说就算凤卿下一个要找也是找我们灵霄宫,他们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也委实有些不厚道了吧?”
玄夙望向紫薇,笑道:“小师妹,你终究是阅历太浅啊,要指望他们厚道,大抵上就只有良辰美景,天下太平之时。”
妙谷沉思片刻后,说:“那我们如今当如何是好?”以前实实没想到除了狱界封印这个棘手问题外,忽然会冒出个封神灵。而背后操控凤卿的妖魔到底是谁?竟有如此通天本领?若是再让她打开狱界,岂不是……众人闻言,皆神色凝重得低眸沉思起来。
玄夙首先说:“当前其他五圣使和十二星将们都并未回报他们镇守的属地有何异常之处,看来此妖魔暂还不打算对我们灵霄宫动手,反而倒是象……”
琉鸢挑眉:“示威?”
玄夙点头:“或者她只是想告诉所有六界中人,到底谁才是如今六界之中力量最强大之人,让所有人都唯她马首是瞻。”
北麟嗤笑了一声:“他娘的,又多出一个疯子。”
天旋忽然开口:“夜渊上仙醒过来了么?”
琉鸢说:“嗯,不过尚在修养之中。如今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苍穹下,弦月微露。天地间沉静的一片,连月辉都格外清冷。
房内的纱帘被月色染上一层银辉,门并未关,在冷风中沙沙作响。窗棂前,一袭素白身影仰首望月,一动不动,冷寂无声。
“你知道了么?”淡淡的月光洒在来人身上,依稀可见一张妖娆艳绝的脸。
床前的人影久久不动,良久后,才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薄衫,手捂着嘴唇微微咳嗽了两声。
回转过身,望着来人轻溢出声:“蛊妍。”
琉鸢清亮的黑眸闪了闪,低低地说了一声:“果真是她!真是阴魂不散。”想了想,随即又说,“那你打算如何做?”
夜渊说:“找到瑶儿了么?”
琉鸢低低地叹了口气,“没有。”
话音还没散,夜渊又开始捂着唇咳起来。
琉鸢走到烛台旁,拿出火折子掌上灯,屋子瞬间亮堂起来。他移目望去,只见夜渊一张苍白的容颜如透明的白瓷一般毫无一丝生气。
夜渊咳了半晌,咳嗽声终于渐渐停下来了,他移开唇边的锦帕,上面竟是大团大团刺目的鲜红血迹。
病入膏肓的苍白容颜上,一张绯唇血红欲滴,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太美太美,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琉鸢看得有些不忍心,目光移向窗外,“我会尽快找到那丫头的。”
夜渊默然不语。屋外湖心映冷月,屋内冷风浸白纱。他微微抬眸,望着那一弯萧瑟的月弦在薄云中穿梭,点点疼痛在心上蔓延生长,直至整整爬满全身各处,不剩一丝空隙。总归,是一场凄凉。
“琉鸢,你知道在没有她的无数个孤寂的岁月里面,我是如何一点一点地熬下来的么?”他的声音似忘川河中的水,看似平静但冻彻心扉。
烛台的火光被风吹得摇曳得厉害,连眼睛都被闪得有些刺疼,满屋的寂静无声。夜渊的神色有些恍然,只微微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整个身子好似被染上了一层清华:“以前在檀云之巅时,她每次偷懒跑到山下去玩,回来后又怕我责罚,就保证下一次再不会乱跑。我每每沉着脸训她,问她要是还有下一次当如何?她每次都耍赖说就算还有下一次,太阳落山前也一定会乖乖回来,因为她知道我在等她。”
“两世的岁月,连我自己都记不得等了多少个日落,才得以重聚她的元神。”他忽然转过眸,眼中全是满满的无奈和哀伤,“如今,我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时日可以等到她,琉鸢,我知道你亦有许多身不由己,但是如果她有事,我不会安心的。”
琉鸢沉默良久,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怅然的叹息,然后微微颔了颔首。
夜渊淡淡一笑,知道他是答应了他,又说:“找到她,然后尽快让她服下聚魂珠,不要告诉她我的情形。”随即想了想,刚欲说话,胸口又忽然涌起一阵猝痛,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也不要帮她恢复全部的记忆,如果可以,请帮她封印之前所有的记忆,让她只做灵霄宫里拂瑶就好……”
胸口越来越痛,就好像马上要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