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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他们从最初的心照不宣,到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再到满城风雨,他不禁连声长叹。当他又意识到那样的日子永远也不会有了,眼泪就夺眶而出,他就让它尽情地流,指望那些绵绵的泪水早点流干,直到再也流不出。那首音乐虽然让他沉浸在伤心的回忆里,但他也不愿意关掉它,指望早些把它听厌烦,也就不会再对它如此伤感。

想了一通,他又想起了黄麦麦,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女子,一个温柔善良的可爱女子。

他不管她如何请求,也没有陪她去跑场子,他还没有把陪她当快乐,以前当成一种义务,现在他不想尽这样的义务。他知道她喜欢他,以前也有女同学喜欢他,对这种并不打算去爱的女孩子,他能做的就是保持距离并给予尊重,既减少误会也减少伤害。他不会像有人那样,把惹女孩子喜欢当成到处炫耀和卖弄的资本,甚至把拥有多少女人的心和身作为成功的标尺。对他来说,只要他爱的人爱他就足够了,他的心只有一个,只用心去爱那么一个,不会再分给另一个。但是,他唯一爱上的那个却不再属于他,心中的空落用全世界的女人爱上他也填不起。

黄麦麦把演唱当享受,哪天若不唱上几曲她就若大公鸡没打鸣一样难受,只要有场子,她就乐此不疲。很多时候她觉得没有人懂她,就让歌儿来懂她,也让别人通过歌儿来了解她。她也会用情歌引起林易渺的注意,改变他对她的冷漠,但他听着也只是听着,装着不知她的用心。她也把演唱当逃避,除了唱歌,别的她几乎就不喜欢,如果没有场子她就觉得被世界抛弃,就会用网络游戏去麻痹,就会拉他陪着玩游戏。他也就希望她天天有场子可以寄托。

林易渺并不把主持当乐事,曾经的表现欲在这个职业面前没有了它应有的乐趣。他乐于在梁芝洁面前表现自己,没有了她,再好的表现也不过是一只躲在角落为别人的彩色手帕勉强开屏的孔雀。他努力让自己干一行爱一行,但爱一行也像爱一个人,靠勉强是不行的。为了谋生,他得像小裁缝一样把别人选定的各色节目用语言缝合起来,制作成晚会这样的拼图衣裳,无论他喜欢不喜欢都得穿上,还得随时创新让观众有视听新鲜感,让观众们认为他缝的拼图衣裳值得一看。看似普通的一场节目,哪怕是重复的节目,他都得神经紧崩如履薄冰。舞台上他必须抛开所有烦恼和杂事装作轻松快乐,下了场又得重新拾起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回归忧伤。正如那些杂技演员,舞台之上一身华美、笑颜照人、身轻如燕,舞台之下破衣烂衫、呲牙裂嘴、血泪横飞。做这行的日子其实并不久,纯粹还算短暂,但他有度日如年的恐慌了,觉得没有方向的工作失去了意义。当怀疑一件事有什么意义的时候,也就是不爱它的时候。

想再多的杂事都是那么一会儿,一旦飞快地想起梁洁芝,他就会以她为中心,想一些与她有关事。许久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专心而完整地想她,现在那些零星的想念如山洪涌来,一幕接一幕,他强行想些别的掐断想她的思绪,但是末梢神经还是会渐渐联接,让她在脑海里断续浮现,潜伏了很久的思念不是他想阻挡就能挡得住的。

无法忍受夜晚带给他的思念,他翻身而起,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一家大型门户网站注册了名为“高原愁”的个人博客,想用很久没有动用过的文字宣泄一下。这些思念如泰山之石重压他心,他要让它们化为文字,愚公移山一般地把它们从脑海里搬出来,移到网络上,让她的身影从自己的身体里渐渐脱离。他不知道这样是否会有效,但他想寻找一种方式将她忘记。

键盘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如同他心碎的声音。他的第一篇日志《我该如何遗忘你》飞快地写了出来:

“洁,你离开以后,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静夜里去回想你。或许,想念不会中断,或许,所谓的坚强只是害怕脆弱害怕再次哭泣的借口。我不坚强,故作的坚强是伪装给别人华美的外衣,内心的悲伤,只能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回响。

《轻舞飞扬》在屋里响起,这首学校常播的歌曲带我回到了校园时光,你的话语温柔回响,你的身影近在眼前,而你已经走了,远了。音乐可以重播,你我能否重逢?

如何能够不去想你?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吃饭时想,睡觉时想,没有答案,只有眼泪顺着思绪的那头沉沉地掉下来,凉凉的。心痛得有时连眼泪都不忍擦去,只怕,一擦去,有关你的记忆会消失无踪。

蒙着被子大睡,很晚才能入眠,睡觉也那样疲惫。再热的天都觉得冷,梦也是凉的。身边那么多人,总觉得还在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行走。观众们听我在台上欢笑,听不到我心中的哀嚎?

清晨醒来,阳光激烈,照进窗户,知道新的一天又来临了,看着衣架上的衣物就会想起你为我缝补的校服、送我的毛衣,它留着你的余温躲在角落,躲在我心的最底层,不知道这样的温度还能保持多久。想起它我就会恍惚,会以为你依旧站在讲台上看着我,我也依旧傻傻地望着你;会以为我穿着那件红色毛衣拥抱着你,不曾分离。

洁,好想轻声唤你,更想伸出手去抱住你,只是指尖的冰凉与落空,如一盆冷水直直地浇灌在心里,瞬间的无助,长久地痛哭,直到眼泪干涸,才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这样的习惯,会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减淡还是会随着时间愈陈愈浓?无法知晓,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忙碌,忙碌成了唯一逃避去想你的办法,可是每当工作完毕,都会痴呆地回首去想你。就这样傻,能傻到何时?

从不曾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有那样的离别。或许,我是那样一厢情愿地投入,以为寻着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只是忽略了,天长地久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誓言。有时想来,多虑的你,真的没有给我那样的誓言。只恨我来不及为你展示一个未来。我们,就这样永远地错过了。现在的你,是否又这般想着我?是否过得真正地幸福?

不会忘记你在北京留下的那张纸条,你用那么纤秀的字迹留下了那样无情的话语,犹如你迎面而来的柔软的身躯最终给我一个绝决的转身,破碎了我多少怀想。也不会忘记你那句‘忘了我吧’,你淡若浮云,我惊若霹雳。我能忘得了吗?是啊,你真的走了,就连我想在梦里寻点温暖,都变成了最遥远的奢望。冰冷的决绝,只是不知你在写下这样的字句时,眼泪是否在眼眶盈转了三天三夜?那临近新年的婚礼,在祝福中变成了多么嫣然的苦笑,那苦笑,撕碎我心的痛楚,你是否能够明白?

离开中学一年了,离开你也快半年了。也许,时间在我的概念中并没有多大意义,但因为你,我一直在想会用多长时间去遣忘你?又如何去遗忘?也许,要用一生一世;也许,只有完全忘掉自己,才能真正地忘掉你。

只想让忙碌代替想你的空隙,而这忙碌的日子于我,又有何意义?”

林易渺流着泪写完日志,没有作任何修改,发布。谁能看到它,谁愿去看它都无所谓了。

已经是凌晨一时许,对这座天亮得晚也黑得晚的城市来说还不算太晚。演员们陆续回来了,宿舍区从喧闹中渐渐恢复了安静。他看了一些搞笑视频调整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准备睡觉。在他准备关机之前,再次浏览了那篇日志,只见文后有两条评论:

一条是网名为“swd87544389”留的言:“沙发!踩踩!”。他想这人取个网名也太不讲究了,或者也太不懂设置昵称了,让人没法相称。就像有人的电子邮箱名,一二十个字符,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丝毫不讲究好读好记和好用。此人在文后留言却不表达任何观点,真不知这样的网名和留言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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