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画楼失笑。青丝披下来,凌乱散落肩头,脸上素淡不着脂粉,似白玉光泽暗暗流转。
她慵懒支颐,斜倚着雕花木椅,像午后的喵咪。
“大嫂……”白云展抬眸瞧见她的模样,不禁莞尔,“你自从来到俞州,真的美丽了很多……爱情是女人最好的滋养品,这话不错。”
慕容画楼错愕,佯用银勺打他:“你这油嘴滑舌的!这些话是你个小叔子应该说的吗?”
白云展却一本正经:“可是一个朋友,应该能说吧?你也庸俗了,如今是新社会,那些老一套的男女大防,是旧社会最肮脏丑陋的垢,早就应该清洗!你原本就很美,我赞美你,是人性对美最纯真的感叹,有什么不能说?”
她笑靥浅浅,听着他一番大道理,眸子更加粲然明亮。
他又跟她说起西方对女子美丽直观赞美的由头。不知不觉间,夜便深了。
钟摆敲了十二下,两人才起身,白云展把那首诗给慕容画楼,问她出处。
慕容画楼大骇,过去这么久,白云灵居然还留着这首诗,她劈手夺过来准备撕了:“就是胡乱从书上看来的……”
白云展急了,捉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去抢那张纸。
她肌肤凉软细滑,如上好的绸缎,淡淡温香从她青丝间飘渺。白云展只觉得彼此的呼吸凑得太近了,心头一震,她已经放开了手。
“太不像话!”她神色微恼,“你还跟小孩子一样……那首诗是别人写的,你可千万不能乱登……回头被人骂!”
楼梯蜿蜒处,她倩影已去无踪。
白云展深吸一口气,觉得两颊莫名燥热。立在窗前,如水琼华镀银一般,将苍茫大地笼罩。夜风微凉,渐渐吹散了心口那簇温香。
大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大作,又是找五少爷的。
他慌忙爬起来,然后就开车过去了。
白云灵被电话声吵醒,起身瞧见车灯破了清晨淡雾而去,不免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名记者呢!跑得这样急,什么事情都搁不住!”
白云灵刚刚躺下,电话铃声又响了。这回是找夫人。
慕容画楼下楼的脚步声很匆忙,片刻院子里便有汽车开出去。
白云灵赌气不去管。微微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慕容画楼与白云展都不在。她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瞟了两眼,突然被头版大字新闻吸住眼球:“梧桐路发生命案,查实属北方政府总统近卫所为!”
上午的时候,白云灵便听到管家说:“不晓得夫人和李副官他们大清早去了哪里……昨夜梧桐路的命案,死的是东南法政学堂的三名学生。刚刚厨子出去买菜,说法政学堂的老师学生好几千人,将醉琼林饭店围得水泄不通,要求惩治凶手呢!”
“真的是特派专员的近侍杀人?”白云灵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来。
“可不是!警备厅的人正好巡查,现场逮捕了两个人,逃走了四个。那两个人扛不住酷刑,就招了。他们是北方政府总统府的近侍,随行保护特派专员的安全……”
……
第五十节发动学潮
豪华的醉琼林饭店,天色尚未明亮,门口已经人声鼎沸。
尽管警备厅的军警持枪维持秩序,现场依旧一片嘈杂。东南法政学堂的师生怀抱死者遗像,拉着红色醒目横幅:“杀人偿命”,不停喊着口号。
各大报社记者的镁光灯频频闪动,捕捉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
饭店的五楼,大型舞厅没有鲜花着锦,没有丝竹盈耳,只有三十几人敛息站立。姚文讯铁青着脸,躲在窗帘后面,探视外面的情况。
一转身,重重巴掌掴在身边近侍脸上。
那近侍连同另外三名近侍,匆忙跪下!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侍长见姚文讯怒气冲天,示意这四名近侍先出去,才低声跟姚文讯道:“专员,这件事,只怕是个阴谋。”
“怎么说?”姚文讯点燃一根烟,面若寒潭,坐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