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被拉上了另外一辆警车,即便并不是从我衣服里掏出的白粉,但还是要去接受更进一步的调查。
程程作为酒吧老板也跟我一起上了车,她坐在我身边不停地喃喃自语,实在不明白怎么才睡了一觉,就发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我的脑袋因为醉酒还有些疼,但这并不妨碍我的脑子里涌现出很多支离破碎的画面。穿着短裙顾盼生辉的纪尤熙,还有她的那一帮拼命灌我和程程的朋友,还有当我迷迷糊糊睡过去时紧紧挨着我对我动手动脚的人。
白粉一定是那个时候放进我的衣服里的,这所有的罪魁祸首就是纪尤熙!她一定是想陷害我,不然她怎么会来程程的酒吧!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是从钟越的衣服里掏出的白粉?
我百思不得其解,车子已经到了警察局门口。我跟着一行人下了车,眼前很多的人头涌动着,我找不到钟越,只能拼命跳着脚朝前方喊:“钟越!钟越你在哪儿啊!”
即便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大抵他也不愿理我的罢。
程程先被拉去审问,老远我就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若这里不是警察局,我敢肯定她一定会跳起来把屋顶都给拆了的。我坐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断地回忆着这醉生梦死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我那么肯定一定是纪尤熙栽赃嫁祸,可是我却一点证据都没有。
轮到我时,我只能尽我所能描述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最后我还是不忘强调了一次又一次:“这和钟越没关系的,我感觉到有人偷偷地塞白粉给我,不是他私自带到酒吧里来的,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我被放了回去,可钟越和程程却仍旧留在了局子里。当我真真正正地变回一个人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一点用都没有,面对现在这样的状况,我实在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即便我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去找坤子帮忙,可我无路可投之下,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坤子很快便赶了过来,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沉甸甸的信封时,我不由得愣住了。他不理会我的愕然,将信封递给其中一个负责的警员手中,沉声道:“我要保程程和钟越。”
那人按住他的手背,从桌子上抽出了一个档案袋,然后站起身来朝着我们点了点头:“请稍等片刻。”
我等得很心焦,只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坤子在一旁也不说话,沉默地抽着烟,见我不停地抬头张望,便转向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听得懂,他说的是钟越,而非程程。
可最终我们只等到了程程,方才那名警员坐回位子上对我们说道:“我们也接到了程先生的保释电话,所以现在只能让她跟你们离开。至于那位钟先生……”他顿了顿,说道:“很抱歉,你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啊!”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是被栽赃嫁祸的!再说我们有钱啊,为什么不能保释?”
“一切都要按手续来的。”那位警员皱了皱眉,像是不愿再搭理我一样,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便起身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丢下一句,“说实话,你们就别白费功夫了,他铁定保不出去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冲动,猛地踢开椅子站直了身子,朝着那名警员嚷嚷道:“你们是不是收了纪家什么好处?收拾不了我就来收拾我的男人?你告诉你们的大小姐,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有警察不满地皱着眉头回头看我,我完全豁出去的模样朝着他们一个一个瞪了回去。程程急忙上来拉住了我,轻轻地晃着我小声道:“乐遥,别说了,我们先回去想办法吧。”
我扭过头看了她半晌,才艰难地挤出话来:“他是替我背的黑锅……”
“我知道……”程程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回头看了看坤子,便怂恿他上来劝服我。坤子却掐灭了烟蒂,走上前对着那位警员说道:“麻烦您能不能照着程序走一遍,让我们见一下钟越,只要一面。”
钟越被警员领了出来,手中还戴着冰冷的手铐,我一眼看到,便皱起眉头让警员把手铐开锁。那警员不屑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到稍远的一些地方,让我们和钟越说话。钟越身上的衬衫已经发皱了,大概是被人推搡的,神色倒颇为平静,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我。
面对着他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所有的话都被我压在了嗓子里,不知道如何开口,生怕一开口自己便会失态。坤子瞄了我一眼,然后凑过去问钟越:“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状况?乐遥和程程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
还没等钟越开口,我便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来:“是纪尤熙。”
一声轻笑从钟越口中发出,我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他却耸了耸眉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小聪明在出大事的时候,一向派不上用场。”
“什么意思……”我喃喃,只觉得他那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把我的关心和担忧都当做一个笑话。
他双手交叉放到了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的确是纪尤熙,可是你能拿她怎么样?她早就疏通了一切,你赢不了她的,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她是针对我的,你凭什么插一脚!她本是对付我,又干你什么事!”我被他的语气激怒,一张脸快要憋红,可发出来的嗓音却干涩得要命,“你要是无所谓,那你别学别人英雄救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你出来!你出来换我进去!我又不是没蹲过局子,我怕什么啊!我不用你替我背这莫名其妙的荒唐罪!”
钟越静静地听着我把这一番话说完,视线在我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想得太多了,我是帮了你,但那也是因为我不想欠你,既然现在我们好聚好散了,那么我带来的麻烦我自己解决就好。”
他的目光那么坦然,我所有的担心落到他的眼中,都变成了滑稽可笑的行为。我明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却还能保留一丝清醒,我知道,他只是为了气我,他只是想让我脱身,他不想让我踏进这趟浑水。
钟越不愿再多说任何有用可靠的消息,他低下头揉了揉眉心,便扭头唤来了一旁的警员,只说自己累了,不想再见任何人。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这一次大概真的是破釜沉舟了,先是自己亲手毁掉钟氏,现在也要亲手毁掉他自己。
他一向那么狠,我早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