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午的课刚结束,前一节是自习,黎浅独自跑去了画室练画,向晚百无聊赖地坐在空荡荡的教室等她回来吃饭,但左等右等不来,她不耐烦地走向画室,看到虚掩的门内,黎浅单薄地像一幕画中的少女,头挨着雕塑,呼吸清浅地酣睡。她面前的画板被窗外的风吹得掀开,呼啦呼啦地像唱着一首安眠的歌。
向晚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想叫醒黎浅。风吹过她面前的画板,掀开了触目惊心的一页。
她手脚冰凉地瞪着那一页画纸……
纸上的人剑眉星目,微卷的发,不说话也上翘的嘴唇,清淡的眉眼,总是在她的睡梦里调皮地稍纵即逝,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少年。
他却偷藏在黎浅的画笔下,还有心间。
这是十多年来向晚最惊慌失措的时刻,比得知2012年是世界末日还要觉得滑稽。头脑像刚爆炸的宇宙,轰轰烈烈地疯狂叫嚣着……而事实上,她只是安静地原路返回,扣上门,连呼吸都不出声。
她最亲密的好朋友……偷偷喜欢着何镇宁。
而何镇宁也喜欢她。
但是她却从中作梗,像一个可恶的小偷,冒名顶替了一段本可以顺风顺水的爱情。她简直像一个跳梁小丑。
为什么偏偏看上去我是最多余的?
向晚捂着喉咙,痛苦地跌倒在地。
当晚她没有做校车,一个人沿街慢慢走回家。十里路没有灯,黑漆漆的月光里,她的手机传来短信的亮灯。是何镇宁。
他问:你到家了吗?
她回道:准备睡觉了。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了。
何镇宁说没关系。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令向晚心漏跳了一拍。
他问:向晚今天怎么了?她没有来坐校车。
向晚怔怔地看着手机,原来……原来他还是有一丁点在意她的。
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她就感觉到满足。像炎热的盛夏摸到了冰水的瓶子,仅有微薄的凉意,却也够了。
因为太渴,太喜欢。
或许这样也挺好吧。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最喜欢的人,他们彼此中意,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都是她所喜欢的人。
只是那些她所喜欢的,总是叫她难过。
她回到家后,登上了那个秘密的空间,写道:&ldo;我不用再成为她的替代品。希望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和你开心地聊着天。哪怕你因此不会再同我亲密无间地交谈,但你知道,在你面前的那个人,是我。&rdo;
她退出了登录……也许从此以后再也用不上这个号了吧。
向晚给何镇宁发去一条短信,告诉他换了号,把黎浅真正的电话号码发给他。第二天她约黎浅出来,把何镇宁要了她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