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彤除了苦笑,没有第二种表情。她比谁都明白那个疙瘩在哪里,是什么。可是,又叫她如何去解?
为了照顾靳风,程羽彤白天都呆在他的马车里,韩霁不愿让别人看出端倪,便也与靳风共乘一车。然而自打上路的第一天起,程羽彤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万一……靳风再不醒来,你会怎么办?”
韩雷的这个问题还真的是一下踢到她的罩门!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韩雷也清楚!可他不放心!是啊,因为有前科,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
可是韩雷,靳风还在昏迷中,你就不能不逼我,就不能多给我一些时间么?
“彤彤,碗已经空了!”韩霁蹙眉提醒神情恍惚的程羽彤。
“哦!”程羽彤这才发现药已喂完,只得朝韩霁尴尬的笑笑,放下碗又重新缩回车子的角落。
她脑海里全是那日韩雷冷峻的表情,嘲讽的口吻,离去的背影……
韩雷那样强势高傲的男人,怎会这样任由她离去!更何况他明明说过绝对不会放手的!难道……难道自己的表现终究令他心灰意冷了?
呵呵,她真是煞星啊,竟然会同时伤害到两个优秀的男人,她应该是感到羞愧还是感到骄傲?
“彤……”
靳风又在睡梦中轻轻唤起她的名字,程羽彤蓦然惊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握住靳风的手,他的掌上有一层薄茧,一道很深的伤疤贯穿了整个掌心。记得靳风曾经告诉过她,他以前的身份也就好比皇家暗卫,在迎宾馆救驾那晚之前,他一直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这道伤疤,也许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落下的吧?他的内心,想必也是写满伤痕,而她程羽彤,或许也在他的心上划下了深深的一道……
“彤彤,你跟二哥……走到哪一步了?”这个问题在韩霁脑海里盘桓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然而程羽彤吃惊的扭头看向紧闭双目的靳风,压低了声音恼怒道:“你胡说什么!”
韩霁一愣,立即明白过来程羽彤的意思,无奈摇头道:“行了这半日,是该停下来歇歇了!我们出去走走?”
程羽彤与韩霁走进官道旁的小树林,站在一片浓绿的树荫下,程羽彤再也无法掩饰满心的疲惫与挣扎。
“韩霁,以前我肩膀借你靠过,现在你的肩膀也借我用用吧。”
韩霁长叹一声,张开双臂。程羽彤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将头靠在韩霁的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长的惊人的睫毛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两排淡淡的倒影,微微的颤动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已悄然滑落。
回想起当日在南阳经营天上人间时,程羽彤那满是自信的笑靥;而今这张同样美丽的脸上却是写满的伤痛与脆弱,韩霁只觉得眼角发涩,不过短短数年,却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为什么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韩霁轻轻抚着程羽彤的背,她越发的单薄了,想来是在北疆吃了不少苦。
程羽彤心中一痛,越发紧搂住韩霁的腰,如同快要溺毙的人一样,大口汲取一切能够获得的温暖。韩霁的怀抱给她如长兄般的安全感,他虽已贵为天子,却是她在这个陌生时空认识最久的朋友。
“好吧,说不说都随你的便,只是别把自己弄得太苦了,”韩霁宠溺的揉了揉程羽彤的长发,“我现在成了皇帝,你是大功臣,以后这皇宫任由你作威作福,还不展颜一笑?”
“你真是!”程羽彤终于忍不住一笑,“一点皇帝样子都没有!”
韩霁掏出丝帕替程羽彤拭去腮边泪痕,闻言笑道:“我就是拿出皇帝的款儿,以你的性子,难道会买账么?”
“算你会说!”程羽彤退后一步,细细的打量眼前的韩霁,一年不见,他变了许多,虽然已不再有过去的潇洒不羁,眉宇间却多了许多成熟与稳重,只是那轻轻一瞥,便能让人觉得无比安心,莫非这就是帝王之气么?“你现在模样进步很大啊!”
“呵呵,”韩雷将丝帕塞进程羽彤的手中,正色道:“彤彤,你有着许多让人移不开眼的优点,可你知道你最大的短处在哪里么?”
“嗯?”
“你不敢面对!你总是逃避!”
韩霁的话如一柄锋利的匕首,立刻将程羽彤心上的那层遮羞布刺的千疮百孔。
“别的事情,可以由着你的性子,可这一件,你却必须要处理好!”韩霁两道好看的眉毛完全纠结在了一起,“这已不止是你的小儿女情事那么简单了,一个是朕的二哥,一个是朕的大将军!而现在二哥他心魔缠身,靳风依旧昏迷不醒——即使这一切不是你的初衷——你不欲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韩霁双目中突然射出万道光芒,“所以,这一次你再也不能逃避了!”
程羽彤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韩霁用“朕”这个字,是的,他说的没错,她过去的一味逃避已经到了头,这一次,她必须做出选择!
柳暗(二)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所有的人从先皇驾崩的哀恸中恢复过来。
韩霁登位后,推行了不少行之有效的新政,在京城设立积善、退思、咸丰三堂。
积善堂常年设粥棚,接济各地孤儿流民;退思堂为义学,从贫苦百姓家中选择资质优良的子弟,由朝廷延请名师教学;咸丰堂主理天下商务仲裁,韩霁鼓励经商,还派出大批使节,带着本朝特产往国外开拓商路。陈朝本来就国力雄厚,可惜过去一直重农抑商,国家税收总也不够丰裕。这一系列的新政很快就得到了极好的回报,令韩霁迅速树立起了威信,也让原先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