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从未亲眼见证过高山的倾倒。
直到现在。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他能清晰地看到巨龙布满暗红色鳞片的头颅,以及在其上不断喷涌而出,掺杂着金属的火焰。那双比凯撒整个人都要庞大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身后的楚子航,其中流淌的青铜仿佛想要沸腾似得,在眼眶中激起一阵阵愤怒的震动。
参孙那遮蔽天穹的巨大头颅,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向着自己冲锋,如同倾倒的山丘。
他忽然想起了上中文课时教授说过的一个故事。
相传在古老的神话时代,一位被称为愚公的老者,想要将阻塞着通路的大山移走。他辩驳了他人的质疑,将整个家族都投入到了这个伟大工程之中,宣称在经过无数子孙传承后,终有一日,这座大山将被会被移除。
最终,连神明也被愚公持之以恒的精神感动,协助他把大山移走。
而现在,作为再度面对大山之人,凯撒的身后没有时间,没有神明,有的只是一把在先前战斗中变得残破不堪的刀刃。
要怎么去阻挡大山?
当然是,拼上自己的一切。
青色的鳞甲逐渐延伸,层层叠加,将躯壳覆盖。凯撒身上再看不出哪怕一点属于人类的迹象,带着生物气息却格外冰冷的怪异鳞甲让他变成一头怪物。
凯撒不知道现在暴血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了死侍,更完全无法得知未来会变成何种模样。
膨胀着,挤破心灵,向着身躯四溢喷涌的只有一句话。
“给我停下来!”
凯撒怒吼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怒吼的时间,这嘶哑的咆哮似乎只存在于他的内心。
但只要心听到就够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高浓度的龙血被源源不断地产出,流淌在凯撒体内的血液几乎变成了暗金色,而他的黄金瞳也因为这强劲的驱动而猛烈燃烧着,发出从未有过的炽烈光芒。
他已经无法关注身旁酒徳麻衣的动作,在这一刀的时间中,只有参孙与凯撒。
刀刃与龙头碰撞的刹那就被折断,残存的刀锋也被灼热的高温熔炼,刀把上流淌着的是金色的液态金属。
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强烈的震颤,力量如同浪潮一波一波地在凯撒身躯咆哮。每一寸肌肉都变得如同果冻般颤抖,那些狰狞的怪异鳞甲几乎在瞬间撕裂,破裂的碎片急速飞逝,凯撒能从巨龙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身躯被血液覆盖着,护甲残破不堪,肢体古怪扭曲,一个狼狈得几乎要死去的男人。
唯有那一头金色的头发依旧闪耀。
他快死了,但他也确实抵挡住了这一击。
火焰似乎也因为同伴的伤势而感到愤怒,本该迷失在炙热之中的楚子航似乎听到了凯撒最后的咆哮,奇迹般的加快了言灵咏唱的速度。
参孙体内孕育了千年的火焰元素甚至在他死去后也没有远离,而是依旧深深刻印在了巨龙的体内。他们本应该作为青铜的能源,却被楚子航以一种几乎自毁的方式聚集在了这里。
无法压抑了。
再也无法压抑了,火焰本来就是一种极其激烈的能量,即使是束缚着不去使用也会给聚集者带来极大的伤害。它们每时每刻都在空气中燃烧,这群火元素的灵仿佛一刻不停地在楚子航耳畔咆哮,嘶吼着就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