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的提心吊胆与东奔西跑早已将我折磨得疲惫不堪,躺在这柔软如絮的床上,按理说,早就应该梦游仙境了。但我却辗转翻覆无法入眠,从我踏入这古堡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不合理事件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要把伦敦贝克街的酒吧交给我?而肖本娜小姐又为什么那么在意这点。桑普老管家的奇怪笑容,艾而菲的前后判若两人。再有,琳恩小姐为什么要勾引我,她好像认识那只鸢尾花箱。还有最重要的,泽多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大家都很敏感的时刻杀掉琳恩小姐呢,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又是谁杀的呢。从泽多关门时遇到我,一直到我推门进去,这期间最多也就两分钟的时间,议事厅连个柜子都没有,要藏人是不可能的。难道是一直藏在了桌子底下?不可能,就算是这样,短短的两分钟,要把一个人吊死在三四米高的天棚上,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做到的。
这些看似离奇的问题令我头痛得要命,我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既然想不明白,倒不如直接去问,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个一路帮我到现在的泽多,不会是一个杀人凶手,就算是,他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恶意,不然他大可以什么都不做,任我自生自灭,反正我已经是个通缉犯了。
我推开门,想要去找泽多问个清楚。
石制的建筑,每到夜里大概就会这个样子吧,走廊里冷得要命,我从墙壁上的烛台上拔下一根蜡烛,希望可以借此暖和一下。我并不知道泽多到底在哪一个房间里,但我想他这会儿也应该没有心情睡觉吧。我放轻脚步,尽量不去发出可以让别人听到的声音,同时认真注意着每一个房门的下面是否有光线。虽然无法确定,泽多这会儿会不会开灯,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刘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我将蜡烛丢到了地上,差点烧到自己的脚。回头看去,原来是桑普老管家,拿着一支长蜡烛,另一手依然象征性地拄着那只拐杖。
哦,我,我有点饿了,想去找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竟然让我如此的惧怕。可现在的感觉却和之前在议事厅里他拍我肩的感觉一样。
好,我也有点饿了,来吧,到我的屋子里来,我叫辛蒂去准备一些夜宵。
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不麻烦您了。
说完我便想溜走,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用客气,泽多的屋子里有专人服侍,恐怕是不能和你一起进食了。
原来他早已料到我会半夜出来去找泽多。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着他走了。
桑普的屋子里,装潢的很古典,柜子,沙发,还有床之类的家具都是旧的,像是祖上传下来,使用了很多年的样子。壁炉里燃着柴火,不时间发出&ldo;噼,啪&rdo;的声音。我坐在一个小方桌旁边的欧式椅上,面前摆着一盘新烤出来饼干,和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坐在这暖和的屋子里,我却因分外紧张的缘故,身体不停地微颤着。桑普没有坐在我的对面,他正蹲在一个柜子前面摸索着,像是在找东西。
刘先生,你会下棋吗?
您是说象棋?只知道规则,并不精通。
呵呵,刘先生谦虚了。来,我们下一盘。
说着,只见他端着一个厚实的木质棋盘,上面还放着一盒棋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来吧。
棋盘放在我的眼前,我又一次感到面前这位老人真的很不简单。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刻,竟然拿还有心情与一个陌生人下棋。
老先生请用白子。
我用白子?那岂不是我老人家欺负你个年轻人。
中国人下棋讲究礼节,与长者对弈,做晚辈的,没有用白子的道理。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下棋之前我想说说条件。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盘棋绝不简单。但是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外籍人,他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老先生请说,不过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呵呵,刘先生有妻子吗?
没想到这老人家还有兴趣与我聊聊家常事。
有,已结婚一年,膝下尚无子嗣。
哎呀,新婚佳人啊,虽然我老头子认识刘先生尚短,但也十分敬佩你的学识和胆识。
我的学识和胆识,想必我逃狱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我很应该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先生过奖了。
这样,你看我这里有一条宝石项链,如果这盘棋你赢了,那么这个就算是送给刘先生妻子的新婚礼物。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虽然可以看出是黄金质的链子,但已经看不出一点光泽,下面坠着一个古典花边,中间镶着一块足有乒乓球大小的绿宝石。从整体的氧化程度来看,这条链子的历史应该用百年来计算了。
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先别着急,这还不一定是你的,现在只是我的赌注。但是如果有幸让我老头子技高一筹的话,刘先生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相应的代价?这条项链就算不去考究它的历史价值,光看那罕见的绿宝石,已经是我一辈子的薪水也望尘莫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