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夜,比任何地方都来得早,虽然现在只是亥时左右,野人寨内外,早已无行人,显得分外的宁静,一弯残月,冉冉的从天边山头上升起,真是月华似水,使天柱山下的这个小小的野人寨,恍如浸在一片水银之中,令宁静的野人寨又显出一种神秘之感。
公孙不灭仰望月夜长空,心事重重,不由有感而作,吟出了一首“卜算子”词来:“仇恨重如山,心事向谁说?野寨深院独徘徊,孤影伴明月。翘首望长空,悲痛几欲绝;他日青镑怒出鞘,饮尽仇敌血。”
他正吟罢,蓦然心头一怔,因为公孙不灭这时内力异常深厚;已听到寨外五里之外,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飞也似的朝野人寨而来。他惊疑了,这么夜了,还有谁这么匆忙来这野人寨?不会是我的行踪叫东厂的耳目注意了?深夜里派高手们来追捕我?要不,不可能是一般入朝这荒僻的山寨奔来。因为野人寨,并不是什么来往必经小镇,除了上天柱山的游客外,就没有什么人到来了。难道是夜里上山的游人?这时,焦四娘提着灯笼进院子里了。她除了在临睡前巡视店的四周外,也想看看公孙不灭睡得好不好,她看见公孙不灭怔怔的站在一棵树下,惊讶地问:“少爷!这么夜了,你怎么还不睡的?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公孙不灭似乎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仍凝神倾听,他从脚步声判断,来人一共有四个,脚步不慢,似乎一个个身怀武功。
焦四娘见公孙不灭不应,惊疑问:“少爷,你不会有事吧?”
公孙不灭忙说:“四婶,我没事。”
“那少爷怎么一个人站在树下,一动也不动的?”
“因为我在全神倾听。”
“全神倾听?少爷,你倾听什么?”
“有四个江湖中人,朝野人寨奔来了!”
焦四娘奇异了,问:“真的!?”
“是!是真的,是四个人,他们的轻功很不错。”
焦四娘见公孙不灭说得那么认真,不由也凝神听起来,但她内力没有公孙不灭那么深厚,就是一里之内的声音,她也听不出来。她听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听出,怀疑的问:“少爷,你是不是听错了?寨子里,可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呵!”
“不!他们离寨子还远,正在那条山边路上,不错不错!他们走过那一座木桥了!”
“什么!?正走过那一座木桥?那座木桥,起码离寨子有二里多路。少爷,你怎么听出来了?”
公孙不灭仍不知自己内力深厚。可听出五里之内任何人走动的响声,他愕然的问:“什么!?那座木桥离寨子有二里多远?”
“是呀!寨子上的人,称那座木桥为二里桥。”
“那么说,我在深夜里可以听到很远的声音了!”公孙不灭轻功极好,又急于赶路,他从潜山县城赶来野人寨,似乎是转眼间的事,他从来不去注意路程的远近,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力可以听出几里之外的声音。
公孙不灭不知道,就是连焦四娘,也不敢相信公孙不灭的内力,能在夜里听的动静来,她问:“少爷,你是不是多疑了?听到附近一些老鼠的走动声,就疑心有人来了?我们店子里,老鼠是不少的,经常在夜里跑出来找食的。”
“不不!绝不可能是老鼠,是人的脚步声,四婶!他们越来越接近寨子了。”
“少爷,在夜里,极少有人跑到寨子里来的。”
“四婶,所以我才担心,是不是我的行踪,为东厂的耳目注意了,连夜派人来捉我?”
“少爷,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人暗暗跟踪你?”
“没有!四婶,这一点我是十分小心谨慎的。”
“那么说,少爷从魔穴哩逃出来,一直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跟踪你了?”
“除了从青阳到贵池的路上,有一个叫飞夜猫的小偷,曾经跟踪我一段路外,就再没有什么人了。除了这个小偷以为我有什么奇功异能,想拜我为师外,就没其他用意?”
“少爷,以后就再没人田踪过你了?”
“没有!”
“少爷,那你完全放心,不会有人发现你,更不会有人深夜里跑来这野人寨的。少爷,别多疑了,你还是回房去睡吧!”
“不不!他们已进寨子了!你听听,狗在叫了!”
焦四娘一听,果然有狗在吠,街上,的确有人的脚步声似乎朝自己店子而来,焦四娘这才惊讶了:“少爷,你真的没有听错,不知什么入朝我们店走来?”
“四婶,我要不要躲到外面去?”
“少爷,放心,就算有天大的事,有我们顶着。他们真的敢来这里讨野火,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四婶,你要全杀了他们?”
“他们真的是东厂的人,想活着离开么?杀了他们,才算是为老爷先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