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天坛依旧是烛火通明。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容景!”
“这里!”中殿处传来声音,盛雪见提着裙子就朝着中殿走去。容景坐在小桌前。那桌上摆着两个酒杯,相对而立。
盛雪见走过来,看了看桌上,面露疑惑:“你知道我会来看你的?”
“你在酒席上都拿到了什么点心,让我瞧瞧。”
容景的目光落在盛雪见的左手,她提着一个包裹,是方才让红梅打点的糕点。盛雪见面色恢复如常,又安然坐下。
“这宫中处处都是热闹,倒是只有你这里,是这般的冷清。”盛雪见随意的说话,容景微不可查的抬头,看向对面一片屋顶。
“不过现在好了,我带些点心给你,你也不会寂寞了。”盛雪见一笑,露出细小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弯成了笑眼,让人忍不住越陷越深。
“每每过节的时候,天坛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已经习惯了。”容景一边伸手给盛雪见倒酒,一边说着。
“我还小,不能喝酒。”盛雪见将面前的酒杯一推,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子疼惜来。为什么容景的话,总是不经意间令人难过?
“我还没有难过,你为什么难过?”容景早就从盛雪见的神情中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难过,你尝尝点心。”盛雪见甩了甩心中的烦乱,将一盘糕点推到了容景的面前。
容景没有动,只是又拿出了一个酒杯,缓缓的斟酒,一边开口道:“既然来了,为何不下来坐坐呢?”
盛雪见顺着容景的目光向上头看过去,这才惊讶的察觉到,原来屋顶上竟然有人,这身影为什么那么的熟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端木京华自屋顶缓缓落下,好似仙人下凡一般,盛雪见一时之间竟然看的目不转睛。
本来因为盛雪见偷偷跑来给容景送糕点还有些生气的端木京华,此刻心中那份躁动,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他倒是没有一点儿梁上君子的尴尬,十分坦然的走过来坐下,从容景这一边接过酒杯:“恭敬不如从命。”
隔了好一会儿,盛雪见才回过神来,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么,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端木京华这话的口气可是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噗!”容景竟然忍不住笑了,盛雪见更加疑惑了:“你在笑什么?”
“笑襄王有情,神女糊涂。”容景意有所指的看着端木京华。
“景兄只要知道,神女是襄王的,那就足够了。”端木京华还是一脸面瘫的表情,滴水不进。
“那若是旁人也对神女有情呢?”容景眸子微微眯成一条线,那其中的含义,盛雪见瞧不清楚。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打哑谜?说点我能听懂的好么?”盛雪见很是无力,她总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过节。
端木京华手中握着酒杯,可是酒杯中不断跳动的水珠证明了端木京华心中的愤怒。容景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也落在了酒杯上。
容景忽然转头盯着盛雪见问道:“雪见。若是旁人对神女有意,神女会给机会吗?”
盛雪见没想到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自己,她一怔。随后缓缓回答道:“你们说的是洛神赋吧?曹植对洛神有情,可是洛神对曹植无情,既然她对曹植都是无情,又何况是别人?”
她的话音一落,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糕点都要冷了,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吃还是不吃?”盛雪见本来在宴席上就没有吃到什么,现在是更加的饿了。偏偏这两个人还在装什么木头。
忍无可忍,她自己拿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这时候忽然听到端木京华开口道:“容景,阿蛮不是神女。我也不是襄王。”
容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着瞧如何?”
端木京华站起身来,瞪了容景一眼,侧身对盛雪见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否则你的爹爹真该着急了。”
盛雪见想了想。也确实出来太久了。便点头向容景告辞。两人一道离开了圣坛。圣坛的大门刚刚关上,一道黑影就落在了容景的身边。
“主子真的要把万花录送给盛雪见吗?那可是主子千辛万苦……”黑影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景便抬手打断了。
“你退下吧。”容景一开口,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透着不可拒绝的威严,黑影身子一震,遵命消失。
一轮皓月当空。容景抬头瞧着那一片光亮,亏吗?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感情就把自己最大的筹码赌上了?